“砰!”好似一声炸雷,又像是子弹在耳边爆开。
渡边缓缓地,呆滞地转动眼球,脑袋慢半拍地扭过去。
他看向大门——
在如烟花般四散的金属碎屑中,银发男人低首穿过洞开的门板,跨过门扉,站定。
他环顾了一圈,举起手,友好地冲着地上瘫坐的渡边摆了摆,“嗨,这位朋友,你还好吗?”
“他不好。”紧跟着进来的是清澈熟悉的少年音。
穿着宽大衬衫,挽着裤脚的少年赤着脚,越过男人,来到渡边面前,他比之前见到的时候体面,干净多了。
“如果你愿意这个时候就告诉他你会全额赔偿这扇门并且给予相应的精神损失费,我觉得他会好一些。”
少年蹲下身,那双和之前无二的绿眸与渡边对视,“愿意和我们聊聊吗?事关……隔壁女孩的生死。”
渡边涌到喉咙口的拒绝全部咽了下去。
怀里的小咪扭了扭,从男人健硕的双臂中溜出,绕着少年踱步转了两圈,昂起头颅,用鼻尖碰了碰少年的小臂。
“嗷呜~”它娇滴滴地叫了一声,侧脸蹭蹭少年冰凉光滑的手臂。
平井眨眨眼,在渡边一脸“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表情下,搓搓小猫咪的头,把对方抱进怀中。
猫咪的身上是温暖的,柔软的,呼吸间翘起的胡须会像微风一样拂过肌肤,平井不自觉地把小咪抱得更紧些。
“我不是追着你过来的,不过你正好在,我们也少跑一趟。”平井解释,“我们在调查今天下泽的那起命案,你隔壁那位女孩正在和‘杀人犯’在一起,为了她的安全,请务必回想一下,她平时喜欢待在什么地方,或者最近经常去的地方。”
平井嘴里问着,伸手拉下灯绳,光明降临,他一眼就看见角落小方桌角上一个小小的水钻。
那颗小小的劣质仿钻在白炽灯下折射着光。
平井的眼睛从桌面、板凳扫过,落在地板上经年累月的拖拽痕迹上,又落到窗台上一叠废纸中粉色的一角。
“她昨天和你一起吃的饭吗?”平井走上前,拾起了这粒水钻。
“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渡边讶异。
“这么小又容易滑落的东西,再移动一次桌子,就会滚落到地上。加上你房间里仅有的一个板凳和不富裕的空间,你应该是每次吃饭时都会拖拽桌子到床边,坐在床上吃。那板凳可承受不住你的身材……这应该是那女孩的板凳,上面还有她涂指甲油时不小心沾到的痕迹。”
平井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们昨天也一起吃晚饭了,她有给你讲她今天要去见网友的事吗?”
渡边的脑子里像是有柄铁锤重重砸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讲、讲了!娜美子说她今天约了网友,就不和我一起吃晚饭了,还说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会早点回来,问要不要给我带吃的。”
平井似乎是很习惯在他发言之后对方那副诧异的姿态,他瞥了眼渡边,开口:“抱歉。”
风从洞开的门扉刮进,从衣摆灌入,少年身后似展开白色的双翼。
他抱着猫咪,看着男人把打晕的渡边丢到地上。
“他身上没有咒灵的气息……你刚才不仅撒了谎,还有话没说完。”男人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晃动,“那个叫娜美子的女孩,不仅仅是受害者的身份吧?”
少年的上半张脸隐没在被风搅乱的发丝里,阴影盖住了他的双眸,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被掀起的白衬衫衣领盖住一般,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发白的唇。
“……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风将话语模糊,断断续续地传递到耳朵里。
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了个满不在乎的笑,“嗯,所以呢,这叫天道好轮回,轮到她出事?”
少年斜睨他一眼,“这么说也没错,但更准确点说叫——自作孽不可活。”
妄图将诅咒转嫁给他人的人,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却仍逃不脱最后的折磨。
少年把昏迷的渡边往旁边推了推,把嗷嗷叫的小咪塞进主人的被窝。
“走吧,我们去隔壁看看。”
——看看娜美子的遇害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