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鲜艳红发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见状轻轻朝她颔首。
“迪卢克,老爷!”苍木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记身处半空, 猝不及防之间倚上过矮的护栏,重心反转, 顿时身不由己往后仰倒——
苍木惊慌失措地扑棱翅膀, 却因此加剧了坠势。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戴着黑红手套的男性手掌伸出,牢牢攥住黑发少女的手腕。
他轻轻松松抬高胳膊, 径直把人拉了上来,衬得本就娇小的苍木, 在他面前越发像个毛躁莽撞的未成年幼崽。
苍木呆呆道谢:“谢、谢谢!”
她猛然惊醒般转过身去, 伸手整理自己因小睡而显得凌乱的发型和衣衫。心里早已哀鸿遍野:怎么回回碰见迪卢克老爷, 偏偏是在最狼狈的时候!!!
迪卢克耐心等小鸟梳理好羽毛,并未催促。
苍木的动作也不由得放得更缓, 她在斟酌着选词用句,可眼前的尴尬局面, 倒叫人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璃月岩神陨落, 青木报社可有收到波及?”迪卢克先开口。
苍木感激地看他一眼, 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报社没什么大碍,毕竟是搞文职生意, 打架也打不到。”
迪卢克安静地望着她,小鸟顶不住这个眼神,还是交代了些许:“……好吧,愚人众那边, 他们的执行官挺烦人, 一定要找人打架, 不过报社没事,我也没事啦!”
“嗯。”青年低低喟叹一声:“一切平安就好。”
他没加主语,苍木以文人的敏锐察觉到这点,心中有些窃喜,却同时感到自以为是的忐忑不安与一种对阿贝多的背叛感。
接着又一段主观上漫长的沉默,苍木戳着墙上的慕风蘑菇,小声问:“迪卢克老爷,怎么会到这里来?”
“有人看到风车上露出黑色翅膀,以为是大型猛禽,拜托我帮忙来察看情况。”
少女窘迫地将翅膀往身后藏了藏:“现在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没想到对方一本正经:“风神眷属未尝不是一种猛禽呢。”
苍木捂住脸:“请不要开玩笑了。”她分开遮挡的手指,用一种湿漉漉的恳求眼神仰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下轮到迪卢克错开视线了。
天边的那轮红日正慢吞吞朝着地平线挪动,风车叶片无休止地勤劳转动着,胖嘟嘟的慕风蘑菇也在傍晚的微风中散发出清香。
苍木终于把那朵饱经她折磨的可怜蘑菇摘下,扫视着周围,寻思再摘几朵,晚上或许能炖一锅鲜汤。
迪卢克伸手帮她把高处的几朵采下。
原本要苍木双手合拢的肥蘑菇,躺在男人手套的红色内掌上却显得略微袖珍。
“你的状态,好了很多。”迪卢克忽然道。
他见过少女最狼狈的一面,淋雨,高烧,以及对陌生环境的惊恐和抗拒。
在她休养于晨曦酒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女孩能不能活到下一天。
好在风神庇佑,她顽强地挺了过来。曾经不肯躺下入睡的苍木,如今却能安心在高台上小憩,甚至姿态颇无防备。
她终于走出那段阴影,是好事。迪卢克想,或许只有自己还困囿于过往时光。
黑发少女腼腆一笑,轻轻从他手里拎起慕风蘑菇,小声道谢。
她双颊红润,皮肤白皙,眼神透亮,目光轻盈而柔润,能看得出完全是成功已久的模样。
你能过得很好,那就够了。
苍木收好蘑菇,刚欲开口:“迪——”
“苍木——”蓝绿色双眼的首席炼金术士不知何时出现,他站在幽暗的风车楼道中,亲昵地喊出恋人的名字:“怎么没来找我。”
太阳落下了,那冷淡的眼睛在夜里隐约闪亮,透露着比夜风更冷的意味。
黑发少女脸颊上的红晕消散了,她那种快活的神情也像是被肥皂泡一样被人“啪”地戳破。
迪卢克看见她低下头捡起书和毯子,顺从地走到那人面前,任由他亲吻了失去血色的唇。
对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攥住女友的手,朝他礼貌地点头示意,便径直离开。
从始至终,苍木不再回头看迪卢克一眼,也不肯再与别的男人多说一句,哪怕是礼貌告别。
他收回前言。
你真的过得好吗?
“爱德琳很想念你。”迪卢克的声音似乎永远镇定:“有时间来酒庄看看她吧。”
苍木的脚步停下一瞬,她的长发因上下起伏而产生了轻微波浪,手腕却因此隐隐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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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直到走出老远,阿贝多才松开那过紧的钳制。他看了一眼细瘦手腕上那个缓慢回血的显眼手印,声音里却没什么愧疚:“弄疼你了吗?”
苍木摇摇头,径直修复掉那处,两人便默契地将刚刚的事情略过。
阿贝多领着她来到猎鹿人,可莉和一位戴帽子的女性正坐在椅子上,荡着双脚聊些什么。
“……莫娜是艾莉丝女士的朋友的徒弟,今天刚到蒙德。”阿贝多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