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很少会想她温柔时是什么样子，他也从未见到过她那个样子。
回去想了许久，后知后觉发现那日见到那辆马车时她是在害羞和紧张，即使马车经过，她还是会保留温柔。
那就是她温柔的样子。
将怀中一直揣着的白山茶木簪收拾进了一个盒子里，放在了房里不起眼的一个木箱里。
萧家是徐州首富，而萧家的唯一继承人洛白公子却是个盲人。
可他容色倾城，性情温雅，为人正派，犹如清风明月般，有淑人君子之称，深受徐州城百姓的爱戴。
当日，李修便去拜访了他，相谈几句，一如外界传闻一般，他待人温和有礼，说出的话都是雅洁脱俗之言。
“刘刺史…早年我们倒也有些交情。”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下人都已屏退，萧洛白拿了紫砂壶给李修斟茶，李修拒绝了，他便给自己斟了一杯。
一整套流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李修看他蒙在眼睛上的松涛纹带，“公子是何时眼盲的？”
他不忌讳，萧洛白也不介意。
“幼年发了一场高热，眼睛烧盲了。”
“治不好了吗？”
萧洛白摇了摇头，苦笑，“这么多年来遍访名医都无法，我已习惯了。大人今日来寒舍，想来是别有要事吧？”
李修喝了一口茶，“你早年与刘刺史有些交情，然后呢？”
“那时我的父亲，他，还有魏城的杨叔伯，是拜过天地的兄弟，后来兵荒马乱的，杨叔伯一家遭到山贼的洗劫，满门无一生还。”
他摩挲着茶杯的手指轻颤，不经意便将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上，而他感觉不到痛般。
“自那以后，刺史大人性情大变，各种暴行徭役逆施，城中百姓苦不堪言，直到前两个月，他的暴毙…大人可有查到些什么？”
李修起身，负手立在凭栏前，外面繁花如簇，极尽绮丽。
“没有，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洛白叹息，“查案本就不是易事，慢慢来吧。”
“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怎的还未娶妻？”
不防他突然问这个，萧洛白微愣，而后苦笑，“眼盲之人，如何能耽误人家姑娘？”
“可有人愿意被你耽误呢？”
摩挲着茶杯的手指顿住，萧洛白抬头朝向他站立的位置，“大人说什么？”
“城中有多少爱慕公子的人公子难道不知么？公子既不愿耽误别的姑娘，就该趁早放话，让她们尽早死了心。”
萧洛白苦笑，“大人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出萧府时，撞见了那个人。
她往常都是穿着要么素白，要么灰色的麻裙，今日却穿了一件绯红色的长裙，脸上也抹了淡妆，头上斜插着一支金色的步摇。
臂上垮着的篮子足可见是崭新的，里面的东西也不见往日的腥臭。
“我来给府上送鱼。”
小厮拿过她手上的篮子，道一声“辛苦了。”交了银钱给她。
初雪忙拉住篮子，“鱼要如何做才入味，我须得进去和厨娘说一声。”
小厮不耐烦，“我们府上厨娘如何做饭还用你来教？放手！”
初雪却死拽着篮子怎么也不放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李修上前夺过篮子，“不卖了。”
从初雪手里拿过银子扔给小厮，揽过她的肩离开，身后传来小厮骂骂咧咧的声音。
眼泪啪嗒一声打在洁白的手背上，初雪干脆找了个角落蹲下去，呜呜哭起来。
李修看着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不值得，人家公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早点死了心吧。”
不想地上的人却哭的更凶。
话出口了，便收不回来。
李修暗觉后悔，这话像是惩罚，对他的，也是对她的，出口时觉得畅快，可在下一刻，又在心里泛上涩涩的疼。
“我饿了，你给我做条鱼吧。”
李修在她身边蹲下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初雪猛然打掉他的手。
“饿死你！”
起身跑开。
李修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喂！你的鱼忘了没拿！”
那顿鱼是李修生平吃过最好吃的鱼，也是怀念了一辈子的一顿鱼。
她已换了浅灰色的裙裳，在厨房忙忙碌碌，李修坐在饭桌前，内心五味杂陈。
“初雪……”
“嗯？”
姑娘忙着烧鱼，看也不看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李修过去斜倚在门扉上，“等我回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回来？你去哪？”
姑娘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不一样，李修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魏城，吃完这顿饭就走。”
烧菜的动作顿住，许久才听闻她声音，“那你早点回来。”
夜深风急，拍的林间树木沙沙作响，李修一路策马疾驰，到达魏城时天色已经破晓，放目所及一片灰蒙蒙的白。
给守城门的将士看过了通行证，牵马入城，天色尚早，城中行人寥寥无几，李修抓了一个出恭水的大爷问：“你知道已故杨宁家在哪吗？”
大爷眯眼看他几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