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兖州陈留。
此刻正值午间,郊外数十里处的桃李小林肉香扑鼻。四五百披甲持锐的精锐卫卒将林子包得水泄不通。这些士兵很是不凡,身上甲胄同一规格的尽是全身板甲,而在内里…
居然还有一件皮甲外挂细密锁子铠,如此繁琐的层层保护,赋予了卫士难以形容的防御力。在完全免疫了箭矢伤害的情况下,还使得寻常刀枪难以伤到其身。不过代价也很明显,这种重装步兵的行动力极低,且耗资…
亦是寻常步卒的十数倍以上。
毫不夸张的说,若将花在这五百重装精锐身上的资金放到寻常部队中,完全可以招募一支五千人轻步兵军团。故此,尽管重装步兵的战斗力彪悍无比,人人堪比军中小将…
但依旧没有几个诸侯会组建这样一支部队,原因无它,这花费确实是太大了。
普天之下,能拥有大规模成建制重装步兵的诸侯,恐怕也就只有袁术一家了。
……
“勇义,事儿干的漂亮。”
“没有辜负孤对你的看重。”
小林之中,袁术靠在一尊宽大奢华的纯金龙椅上。其一边痛饮美酒、一边朝座前躬身行礼的纪灵笑道:“虽然暴民们很快就会被赵枭镇压下去,但我们的目的却是达成了。”
“无论赵枭是铁血诛逆,还是玩他那套所谓的仁德,必要的杀戮都是免不了的。而只要他杀了暴民,就定然会与冀州民间交恶…”
“管他是降赋税还是施恩德,这道裂隙起码三年内难以愈合!他赵枭短时间也就别想在冀州民间募兵了,哈哈哈!今儿真是高兴!”
大笑着,袁术美滋滋的饮了口杯中琼液,不无自得道:“这天下虽大,可又有几个英雄?又有几个明君?现朝纲崩乱,各地狼烟相继而起,能终结这混沌的,也只有孤啊!!”
纪灵很识趣,听闻此言当即跪倒在龙椅前、伏拜而呼:“我主伟岸,必将扫清逆贼,执掌乾坤!我主承运,必将继承大统,定鼎天下!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哇哈哈哈!!”
听麾下心腹之言,袁术满面酡红,环顾四周接连跪下伏拜的臣子、喃喃问道:“莫非,莫非诸卿也觉得孤…应该成为天下之帝皇?”
“在今日前,孤都从未想到过此事啊!”
话音落下,满林汗颜。
一干臣子面部扭曲,情不自禁的瞟了眼袁术座下的黄金龙椅、全都情真意切道:“我主心中只有救济苍生,不似其他诸侯一般满心只有称王称帝,实在是伟岸无比!但我主心系天下,我等作为臣子的,却不得不为主考虑…”
“那好吧!既然诸位卿家都这么想,孤也只能如此了。”稍有喝醉,一时袁术的脑壳有些晕眩。其竟强自打断手下臣子之言、无比正式的肃声呼曰:“那孤就寻个黄道吉日…”
“不负诸卿所望,勉为其难的…”
“称皇做帝,继承大统吧。”
袁术话一出口,所有在场之臣浑身一颤、无不面色煞白道:“这,这是不是…”
“早了些啊?”
“早?哪里早了?!”
藏于心中多年的夙愿终于借酒道出,袁术刚刚产生酣畅之感。可这不到几息就被麾下反驳,令他又羞又怒、咆哮道:“莫非要等江山满目疮痍,莫非要等天下遍地走尸时,才不算早吗?相反,待到那时才晚了!尔等…”
“真是愚昧无智!!”
胸怀满腔愤慨,袁术忽然猛地一下从奢华龙椅上腾起、怒道:“我袁家四世三公,在大汉全境皆拥有无上威望!再者各地皆有我袁家故吏门生,早些称帝定能得到四方支持…”
“可谓之众望所归!!”
言至于此,袁术浑身溢散出浓烈的优越感、眼有唏嘘道:“在灵帝濒死之际,甚至还有朝堂大臣上书奏谏…干脆就让我袁家子弟来当皇帝罢了,也省得让宦官外戚争权斗势。”
“诸位,再晚上个五六年的…”
“称帝,才是真难了。”
袁术环视四周跪倒的心腹臣子,眸中闪过睿智精光道:“袁家这块亮闪闪的牌匾,在盛世之中如日中天,可在乱世只会逐渐黯淡。”
“待到各方诸侯都称王称霸之时,待到所有人谈至故汉都毫无所谓之际,那么在故汉鼎盛强大的袁家,又还能剩下多少号召力呢?”
甩了甩雕龙画凤的袖袍,袁术优雅雍容的缓缓踱步于林间、淡淡道:“好比这次搞赵枭之所以能这般顺利,也全赖我袁家故往的人脉。除却鲜卑,匈奴与我袁家有长年的合作关系,已然不存的乌桓,昔日更是我之爪牙。”
“有这层关系,才能轻易驱使匈奴攻幽。而即便鲜卑王公历来与袁家互不待见,但下边的那些个首领,却是仰慕袁家的紧。若非如此,军械岂能从鲜卑草原运到域外半岛?”
听到这,一干臣子神情略微发生变化。
袁术想称帝,或许不仅仅是个人私欲。
可能也存在着他自身的某种打算。
“放着人脉与威望而不用,实乃愚蠢。”
“真不知过期作废么?!”
轻叹摇头,袁术喃喃道:“若是没有袁绍该多好?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