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九日。
此时紧临年关,天下各地皆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便是正交战厮杀的各方诸侯,亦是罢兵暂且休战,享受着这热闹的欢庆佳节。
并州,袁吕休战。
前日决战,天上骤降硕大冰雹,砸得双方不得不迅速退兵、寻找遮蔽。而天情不测后,紧临的便是传统佳节。这一系列发展,可谓之令人难以预料。袁绍虽想一举平定并州…
但袁家,毕竟要名。
作为天下第一望族,无论再强,牌坊总还是要立的。艰难生存的百姓,好不容易盼来了过年大喜,他袁绍自不能在此刻继续兴兵…
否则,就会影响到袁家爱民的人设。
名望这玩意,虽是虚的,但却必须要有。故此,袁绍虽是不愿,但还是强自按捺住欲望、屯兵于并州太原,与雁门吕布遥相对望。
……
雁门,馆郐县。
现时处寒冬,草木枯荣,满是萧瑟。
吕布大营,气氛亦是低迷。
此刻,军营中三万并州兵士无精打采、正围坐在各自的帐中烤着火。他们眼目呆滞,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拭着随身武器。不时,军卒们还会抬头虚望南方、随之悠悠长叹。
他们的家,多半都在并南。
而现在,并州南面已被司隶军占据,他们不得以只能龟缩于并北雁门苟延残喘。
临近年关,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唉,好想家啊。
一时间,满营悲戚。
可以说,之所以士气低迷到这个程度,军士们依旧没有出逃…完全是靠吕布个人的威望。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若前日大战中吕布稍有露怯,亦或雁门不是边防重地,有…
有甚多物资积存、不至于连基本供给都无法保障,那么士兵怕早忍不住炸营了。
哪会像现在这般,明知无望…
却还是傻傻的跟着吕布,希翼局势逆转。
……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诸位,前日大战你们也亲眼看到了…那袁绍之军,多我并州数倍!若不能趁现在这个关键节点进行反击,那待到年关停战一过…”
“我并州还不如砧板上的肉…”
“任那袁贼肆意宰割?!”
雁门军营,中军大帐。
此刻吕布面色凝重,不断在帐内来回踱步。帐中两侧,屹立着一干军中大将。
吕布这甚是稀奇,不似大多诸侯那般左文右武。他之帅帐,两列居然尽是战将。
竟一个谋臣都没有!
不过,他这特殊的却远远不止这一点。若换做其他诸侯面对这种窘迫之局,帐下众臣怕是离心离德、都心生异变了。而这种情况却没在吕布这发生,两行悍将虽满脸难色…
倒没一人打算背主而去,尽是忠贞。
但…忠归忠,无谋归无谋。
尽管领将们迫切的想要为主分忧,却是抓破脑袋都想不住破局之策来。只能目光灼灼的紧盯吕布,希望老大能灵光乍现大破敌军。
见满帐都朝自个望来,金甲诸侯只感头大。他一直觉得自己帐下人才济济…
尼玛,没想竟全是莽夫…
压力山大啊!!!
无言叹息,吕布凝望帅案地图、细细琢磨。
一干大将见此羞愧,低头不语。
而就在这尴尬之时,一名银甲悍将绷着脸抱拳而出。吕布听声,当即转头相视。
哈,是那清心寡欲的高顺!
“高将军,你有何看法?”
“大可说来!”
讲着,吕布快步上前,用力的拍了拍高顺之肩膀。前日大战,高顺可让他刮目相看。没想,自个一贯信赖的侯成竟然被袁绍事先买通、在交战中领兵造反…还好,有高顺。
这不爱饮酒的寡言汉子,当场就领陷阵营暴起、将侯成迅速枭首,继而领兵援他。
自此,吕布便开始重视这名寡言将了。
其领军优秀,战力彪悍。最重要的是忠心,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心腹干将!
“主公,末将之见解与您相同。”
在满帐视线的交接处,高顺躬身抱拳、肃声道:“现我并州军士气低落,罢战投降之声愈演愈烈。若一再退避,距溃败也就不远。”
“再者,现我军身处之雁门,也是并州最后的军事重地。若再退,就只能遁走草原、与异族合谋…或投效幽州赵枭、以求庇护。”
“哼!”
吕布听声面黑,怒声道:“我并州之所以遭此大难,都是怪那赵枭!这人心太黑了!我好心告知他袁绍出兵,其竟然散播流言…”
“他娘的!我何时跟他一伙了?!”
说着,吕布脑壳生烟。
他可被贾诩和那该死的彭胖子坑惨了!这些鸟人,给他又送钱又送粮的,果然是没安好心!一边舔他并州,一边到处宣扬并州军要伏击借道的司隶中央军…袁绍这人又无脑…
竟然听信谗言,错怪忠良啊!!!
那袁姓衰人也不想想,他吕布为了给义父丁原报仇、不惜与强于自己的西凉马超征战,是多么高尚伟岸的忠贞郎君?!又怎可能因为蝇头小利就背叛朝廷,与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