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了陶谦!”
“不要走了陶谦!!”
“建功立业就在今天!杀啊!!”
未待林间伏兵之嘹亮战吼响彻槐林,那支支飞蝗高箭便已坠下。倏尔破空不绝,锥头钢锋闪亮晃眼。尖刃得以顶落、赋予巨大惯性,笔挺不颤、径直贯穿靠树残军之薄躯。
少许入眠疲兵还未醒来,便被一箭致命。贯颅还好,不过瞬息命陨。最大难过乃矢扎咽喉,剧痛方得惊醒,手掩捂脖、却堵不住四涌之浓稠鲜血。梦死凄美,亦是仁慈。
眼睁生息流逝,亲身目睹命脉逐渐消亡而无能为力,方才是最大之苦痛。
然设身沙场,如此变数却不过寻常。
敌人之刀,不因哀嚎而片刻迟顿,只会愈斩愈烈。参与战事,且需做好横死觉悟。
“老陶呢?老陶在哪?!”
箭落跌云,一粗黑将官从伏军中窜了出来。那黑将魁梧似山熊,刚冒出个圆硕脑袋便顺气咆哮:“老陶!欲不受皮肉之苦…还得乖些!早早自个出来,免得张爷费力寻找!”
“直说了!俺家大哥要见你!”
“乖乖来这!某保你残烛不息!”
黑将嗓门惊天,不算辱没那偌大个彪体。话一出口,便震得满片槐林抖三抖。
传遍全场,不过刹那。
而其之目标陶谦,却是连悲嚎两声都没…即刻便被心腹干将臧霸给按在地上,强行消音。在这瞬息,年迈刺史心灰意冷,只觉得麾下嫡将被自个刚刚一通说教给吵厌烦了。
准备将他控制献敌,换以己利。
“嘘,莫要出声!”
臧霸稳按陶谦,自身亦是伏趴。
轻薄甲片摩擦于地,奴寇校尉眼目凝眯、环顾林间战局。然稍望而去…
入眼却满是惊心!
或由伏发突然,或由无人指挥,那万余残军毫无斗志,径直丢去刀兵、惶惶而逃。
为何数目不过万余?只因暗箭齐发、流矢密麻!这些可怖的锐利小玩意,出场仅短短几息…便无情收割下四五千条鲜活的生命。
而苟且尚存的联军倦卒本就乏困难当,临此血变自是惊骇失色、轰散而逃。
实际上,在这种状态这种环境…
兵卒没跪地磕降,都算铁骨铮铮了。
焦乏困身、以寡敌众,亦能咬牙提气、绝地反击,言此话者不是韩信白起…
就是骗子。
臧霸不是兵仙,也从未妄想成为兵仙。他就是个从良的贼匪,他很有自知之明。
看眼局势,一切明了。
我强敌弱,无需多说,群而攻之。
势均力敌,则奋勇当先,以豪勇胜敌。
敌势强大,则能退且退,不能则龟缩求谋,无谋则以死相悍、以韧抗之。
而敌势碾压,也无需多说。
能跑多快跑多快,搏啥?平白寻死?
是活着不好么?
观望三两息,臧霸心沉低谷。很不幸,现遇危情乃第四种、是以无可匹敌之局。
反身犹做悍兽,不过蚍蜉撼树。
心念于此,校尉直接抓沙一把、扬于陶谦,其边解老者泛黄官袍,边摇下巴。
紧张到打颤、侍于左右之十余亲兵见臧霸示意,即刻分出两名队头,蹲近前来。
“阿正,汝妻儿吾养之。”
无它言语,冷面校尉将剥下之刺史袍递交于靠前队头,继而直接扛起手足无措的老者陶谦、弓起腰就朝林外极速奔走。在这混乱的槐林中,此幕实在渺小,引不得分毫关注。
凝望臧霸背影,接袍队头面色难堪。
“唉,这就是命啊!”
犹豫不过眨眼几下,小队官心荡、意却决。
他环顾着一边倒的战局,手不停息的将刺史官袍迅速着身。暗暗思虑着现身之时机,小队官又莫名想起了妻子的模样,她不俊…
但很贤惠。
女人怕冬日太寒,在出征前还专门为他织了几双厚棉袜。想起这些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馨美好,小队官乐呵呵的笑了。没笑几息,他又流出两行澄澈的清泪。妻子刚刚有孕…
可惜,就要成寡妇了。
为诱当存理智,队官抹去泪痕。
他打趣而言:“没想,我阿正出身草野,有朝一日…也能披上这刺史大袍。”
“俺家祖坟该是冒青烟咯!”
“哈哈!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咯!!”
扎团的十余亲兵闻言,全都强勾嘴角,配合的笑着。却见阿正眼有泪光,笑着笑着又是哭了起来,不断擦拭红肿眼眶、终忍不住嚎啕:
“还是他娘的活着好!”
“他妈的,真想看娃娃一眼啊…”
“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世道。”
……
战鼓隆隆,凶吼连连。
随四万步卒悍然出伏、将陶谦残军骇得阵型全无,一万赵氏重骑忽然从林外冲杀而来,踏得烟土缭绕、将溃败之军彻底围拢于林。
这些重装骑兵在原计划中本是隐忍不发,待十八万联军深陷埋伏、战至僵局时,再以天雷之势轰然突袭,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然阴杀十多万精锐大军的布置,却用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