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不到片刻,堂外传来轻响。
张飞田畴二人听声,齐齐起身立于主家左右两侧。在私下他们可以与赵枭共坐论事,但外人到来,他们就必须表现出臣子的姿态。
赵枭可以不拘小节,优待他们。但二人却非常清楚,这份厚待来自主家的宽宏信任,绝非是他们真的能与赵枭平起平坐。若生人到来,他们还怡然不动,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来了么?”
赵枭闻声并未抬头,他边细细观察着案上摊开的地图、边高声道:“请进。”
“吱嘎”
话音刚落,堂门开启。
张飞田畴二人齐齐转头望去,只那一瞬,锐气刺眼!只见来人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头上戴的不是华贵文人冠,竟是顶平凡的斗笠。
斗笠青衣客身长七尺,体态微微瘦削,腰间悬挂一柄黑鞘长剑。其面庞被斜戴斗笠所遮掩,但浑身却流散着强硬刚直的浩瀚气息。
一眼,便知不凡。
张飞虽已有蜕变,但毕竟属性还是粗大条。其扣了扣鼻子,觉得来人不凡,但不凡在哪…确实是感受不出来。他瞧了几眼新鲜,就转头和大哥琢磨地图去了。反正来人…
反正来人若是要加入己方,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若是不加入,看了有屁用。
与大大咧咧的粗黑汉不同,田畴就比较敏感了。他看向来客不过三息,额上便莫名冒出些许冷汗,只感遇到同属性的宗师级人物。
“阁下气度好生不凡,在下乃幽州田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看您气质…”
“定是鼎鼎有名之望者。”
来客听声无言,径直望向未曾抬头的赵枭,只一眼,就感到心惊肉跳。此安坐之人…他竟然看不穿!如何形容更加贴切?就好似,好似有一股未知的薄雾笼罩着这男人!
他似存非存,似虚似幻,可又真实存在、可又真真切切的坐在自己眼前。
这股薄雾不浓却韧,完完全全蔽住了男人。即便是再精通望气之术的高手,也无法窥出此人气运,更无法改变其命运…哪怕一角。
斗笠客忽然眉头一拧,他急步匆匆,在张飞田畴疑惑的目光中,坐到赵枭对座。
“敢问阁下,可就是赵侯爷?”
“嗯,正是。”赵枭颔首,抬头看向对坐男子。只见此人五官端正、相貌硬朗,但他的双眸很不一般。那黑瞳无比深邃,其中若隐若现的宝光、似能洞察天地之间的韵妙。
此人,绝非寻常。
搞清楚对方不是以特立独行、哗众取宠来吸引目光的庸才,赵枭态度即刻好了几分。他为斗笠客缓缓斟了盏茶,朝其递去、温声道:“敢问先生何名?我观先生气质锋锐。”
“不像烟雨江东这温婉之地孕育出的豪杰,反似尚武河间所熏陶出的刚士。”
“哈,侯爷好眼力。”
接过热茶,青衣客轻轻吹去一缕白烟,淡笑道:“在下姓陈名宫,字公台,正是司隶河间东郡人士。宫原先在司隶一小县担任县令,虽无甚前途,但治下百姓康乐,倒…”
“倒也是过得快活。”
抿了口茶,陈宫悠悠道:“奈何风云变幻,天下连遭劫难。黄巾乱后继有张纯叛军,张纯之后又有宦戚斗权,两贼并歼后再来西凉董鹰…可以说这十余年,汉室风雨飘摇。”
“不过汉室存不存在,宫并不在乎。只要天下太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就满足了。谁能为世间带来康宁,我就忠谁为主。”
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陈宫淡淡一笑,直视赵枭道:“怀抱这个理念,我辞官远行、四处游荡,观望各家诸侯豪杰。袁绍帐下英才如云,且占据朝廷大义,本是最好选择。”
“然其外宽内忌、刚愎自用,以我看来其之气运如同烈火燎原,盛时浩浩荡荡无人能敌。然不过草木一荣,一旦转运便是万丈灰烬、大势尽去。跟随此人,反是最坏之选。”
听陈宫井井有条的说道,赵枭并无插话。在短暂的惊愕狂喜后,他开始聚精会神的倾听。陈宫这人,可谓之汉末顶级谋士,与贾诩徐庶等人位之同一序列。其能力强悍…
但最出名的,还是其之刚烈。
此人跟随吕布兵败后,被曹操所俘获。曹操惜才不愿杀之,言语‘公台,你死了你的儿子怎么办啊?’陈宫淡笑答曰‘我听说以仁治天下的明君,是不会杀别人儿子的。’
曹操不甘又问:‘公台,那你死了后你的母亲又怎么办呢?’陈宫冷笑又答:‘我听说以孝治天下的人,是不会杀别人母亲的。’
那时骑虎难下,曹操只能杀了陈宫并答应,好生对待其儿子及母亲。前世赵枭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便对陈宫这人感到十分敬佩。
这样的人即便失败了,
但值得对手和后人尊重。
赵枭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收下这送上门的顶级谋士。若他不肯,就将他先逮了…用日后行迹表明自己是个明主,定要收下其。
“袁家双杰,除了袁绍外,还有袁术。此人智力超群,本也是极好的选择。只可惜,袁术已被仇恨所蒙蔽,一心专注求于权势。”
“扶持这样的人,即便成功,对天下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虽对座赵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