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幽界边,万余精锐骑军从冀州汹涌袭来,径直奔入了尚武郡内。
“王上,为何我们要来救这张举?其不过九千余众就敢去袭扰赵枭。”
“如此寻死,何必去救。”
正控马前行的张纯闻言面色乌暗。十日前他刚劫掠到青州,就闻张举率麾下杀入幽州,这可把张纯气急了,只能命副将继续掳掠,自己则率铁骑急行来援。
一路狂飙马都跑死几百匹,把他心疼的不行。想到这,张纯猛啐一口唾沫、冷声道:“你以为我想救那蠢才么?”
“他值几匹马?”
说着,张纯目视前方低声道:“阿碡,现皇甫嵩要来任冀州刺史了,更要命的是他兵权还在、麾下全是破黄巾的精锐。他岂能容我们?怕不是一来就开战。”
“纵使我麾下有八万军,也挡不住七万汉庭精锐和七万州兵。此刻,我们必须拉拢一切可为我所用的力量。而张举,就是第一个响应本王号召之人,此时…”
“冀州各势力都在观望。”
“我势好,他们就会跟着起兵。我势差,他们只会协助皇甫嵩表忠心。而张举这首个响应之人,其初战就败暂且不说。”
“若是身死,还有谁敢来投我?”
说着,张纯攥紧了缰绳。遇到猪队友本来就很糟心,更糟心的是…
还要为猪队友善后。
……
“快点跑!快保护朕啊!”
“保护好朕!待朕一统山河…”
“你们个个都是元勋!”
“封王拜候指日可…唔唔…”
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哀嚎,张举面色煞白,他拼命运转嘴部、各种听起就很美的大饼连连抛出。封王拜候指日可待、大家都是万户侯之类的言语层出不绝。
扛着他狂奔逃窜的兵士听得烦,索性随手撕了块布塞入他嘴里。
皇帝陛下噤声了,世界清静了。
为啥是扛着跑,只因马匹早被后方紧追不舍的边护军抬弩击毙了。那箭只差丝毫,就送皇帝陛下去西天极乐了。
感受着嘴里破布的苦涩,尊贵的天子张举面色悲戚、一时竟怆然泪下。
保护他的四千御林军,竟在短短不过四个时辰的追逐战中伤亡殆尽。
此刻,身侧只剩几百兵士。
莫非,天亡他圣庭不可?
念头至此,张举哭的更凶了。那奔流不息的滚烫泪水流淌至兵士衣上、湿漉漉的怪难受,兵士干脆一刀柄将陛下打昏。
没了干扰,跑的更快了。
……
“干!杂碎还真能跑!”
一望渐渐变暗的天际,冲在边护军最前列的张飞猛然转头、大声道:
“现在追了多远?”
“回将军!”
手持染血长刀的军士呼呼大喘着气、好不容易才说出完整的话语:“现…现,现在估摸着已经追了…追了四五十里了。”
“妈的!”
张飞怒吼一声,此刻已追到大哥赵枭规定的距离,再远就是抗命了。
可那张举就在眼前,离自己堪堪不过三四百步,但就是怎么也追不上。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么?!
不甘心啊!
要是有匹马就好了!他老张马术还行,行军无碍、骑马冲杀一阵也没什么问题,但作战时间一久就难免打滑。在混战之中骑马反是累赘,索性就下马砍杀。
可这样一来,就渐渐追不上了。
真不甘心啊!
张飞一把夺过身侧军士的长枪、猛然前冲,继而狠狠将长枪抛掷而出。
长枪掷出,张飞连看都没看一眼结果直接转身,望向气喘吁吁的军士们大吼道:“走了!都走了!俺们不追了!!”
“回涿县去!”
那密密麻麻、浑身染血的军士闻言身子未动,一脸震惊的指向前方。张飞见此眉头微皱,拧动圆滚滚的黑脑袋朝后望去,只一眼,就眉飞色舞的大笑起来。
只见那支长枪,不偏不倚的射中张举背心,还径直贯穿其身下的兵士!
“不好!陛下,陛下中枪了!”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此刻,贼伍大乱。十来个贼兵聚在一起将不幸被长枪射中的二人抬起、风风火火的朝前方逃窜,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俺这运气也忒好了!”
见自己泄愤胡乱抛出的长枪起到奇效,抑制不住的欢乐浮现于张飞脸上。他抬腿就要前追,可步子却始终迈不下去。
身旁的军士们见状有些焦急,纷纷开口谏言道:“将军,再追追吧!”
“他们这速度,最多十里就能追上!这可是巨大的功劳啊!将军…”
“莫非就不想要么?”
听声,张飞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清明。他止住步子,环视着四周因为长时间剧烈奔跑而面色发白的军士、大声道:“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列阵归往涿县!”
“将军!”
“某意已决,无须多言!”
看着亲兵闷闷不乐的前去传令,张飞回想起出征之前贾诩交代的话。
‘先生啊!为何大哥老是不放心某坐镇一方,而放心二哥?莫不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