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朱家直系三脉吗?”
犹豫了会,赵枭数次想要策马离去。但余光每瞟到男孩那瘦弱颤抖的躯体,总会想到前世自家那刚读初一的四弟。
他们都年轻,都有绚烂的未来。
为何什么都没做,就要背负长辈之罪共赴黄泉呢?这不公平,虽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但赵枭希望在他治下,尽量…
还是要有一个公平。
尽量吧。
念头至此,赵枭终是骑着白雪、缓缓步入人群。待行至那瘦小躯体前,当即朝面色一怔的衙役班头道:“卢风是吧?”
“这段时日辛苦了…不过朱家的族谱我曾过目,直系三脉似乎没这号人。”
说着,赵枭指向那一脸错愕的男孩,轻声道:“可别杀错了。直系三脉乃至亲,理应同罪,但旁系九族没什么关联。”
虽有了想法,但赵枭并不会直接出手救下男孩。无论如何,法不可废。就是恻隐之心莫名突起,也只能婉转行事。
班头卢风听声愣了愣,朱家直系三脉的族谱他记得滚瓜烂熟。地上躺的这小子是朱生辉的孙子朱苏无疑,那伯爷…
看着赵枭平静无波的双目,卢风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虽然这令他有些疑惑,但不妨碍他打配合。想着,卢风眉头紧皱、面露思索,接着双目一眯…
似有灵悟。
紧接着他面露懊恼、一副做错事的神态模样,看向赵枭的双眼也恰逢其时的闪过畏惧讨好。这一系列表情变化。
明显而又不浓烈。
被四周平民捕捉入目。
见此,赵枭心中哑然失笑。刘备所说,在军中挑了些机灵之士重建衙门。看来是真的很机灵,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伯爷,这孩子好像真不是罪人朱生辉之孙…是朱家旁系,确实搞错了。”
“卑职险些错杀,请伯爷降罪。”
四周的平民见此,倒是纷纷开口为卢风求情道:“伯爷,朱家捞钱太多。正事不做光顾着生娃享福了,家中子弟甚多…”
“搞错也正常。”
“是啊是啊,都是恶种,杀了也就杀了,这不还没杀成嘛,就算了吧。”
“伯爷,饶过卢大人吧,他太操劳了…从早到晚都能看见他在抓祸害、为咱居庸正风气,偶尔出点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百姓们纷纷开口,一句句朱家捞钱、朱家罪人、朱家恶种之音响起。
地上躺着的那瘦弱男孩面色狰狞,那声声谩骂对他来说,无异于钢刀剜肉!通过众人的交流,他也知道了身前这骑白马、披华袍的男人,正是那赵狗官!
那下令杀死他全家的狗官!!
“赵,赵大人。”
稚嫩的童音传来,赵枭应声转头,刹那间一阵沙土迎面袭来!透过稀碎沙面,赵枭能隐隐瞧见,那悄然爬起的孩童…
满眸子的极度怨恨。
“赵枭,你个狗官!”
“我朱苏咒你不得好死!!”
扬出手中灰沙,瘦弱男孩转身就跑。一系列变化极快,在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男孩已经跑远,正极速朝城门奔去。
沙土并未飞到赵枭身上。只见时刻关注四周的赵云从马上跃起,一把扯下素白披风猛然一扬,便将飞沙全部兜下。
“该死的孽种!”
“伯爷刚救他一命,这孽种就恩将仇报?兄弟们放箭!别让他逃了!”
“射死这孽种!”
众护从面色铁青怒吼着,纷纷将捆在马上的弓箭取下,朝朱苏瞄去。
他们身任保护赵枭之重职,刚觉得一小儿并无威胁便不甚在意。却不想小儿暴起掷出飞沙,若无赵云在此赵枭定是灰头土脸,这乃他们护从的巨大失职!
倘若赵云不在呢?
倘若小儿抛的是刀刃呢?!
恼羞下,众轻骑无不举弓搭箭,就要把那不知好歹的朱苏射成马蜂窝。
刘备也在其列,他弓术也不赖。
赵枭此时刚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复杂。他见众护从举弓瞄向男孩,有心制止却未曾出声。只因为他,感受到了…
朱苏那极致的仇恨。
今不除,未来必定是个祸患。
赵枭突然有些明白,在古时为何盛行株连之法了。因为只要你杀了一个人,无论原因对错,他的亲族定会愤恨于你。
他们不在意亲人有没有罪、该不该死,他们只知杀亲之仇必须报。
满门抄斩,是杜绝祸患的最好方式。现代人的仁慈,再不要有了。
不合时宜。
“全体都有!瞄准!”
“放箭!”
极速飞行不到三息,二十多支尾羽打着颤儿的箭矢、直挺挺的扎入朱苏后背,从上至下,密密麻麻将其射成了刺猬。
朱苏连痛呼一声的余力都没有,面朝黄土重重倒下,瞬间就死透了。
……
“看到先生,心中就踏实多了。”
“哈,诩见过将军。”
经过一番不太美好的插曲后,赵枭失了原有的兴致。他脑海中涌现出许多念头,但今日事务繁重、倒也没时间去多想。
与一众护从迎来了贾诩后,一行人无多言语,便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