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机车呼啸着穿过幽暗的隧道,暗色的石砖生满了青苔,石砖上的水滴答滴答地滴在机车顶上,然后瞬间又被甩飞出去,隧道里充斥着一群群啸叫的蝙蝠,它们显然并不害怕机车呜咽般的轰鸣和时明时暗的灯光,尖牙撞击着充满裂纹和灰尘的玻璃。当机车再一次遍体鳞伤地爬出隧道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抹辉光照在机车内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的脸上,给他白纸一般的脸上染上了最后一丝色彩。
杨云辉双眼失神地盯着窗外的落日,身下老旧的座椅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叫,整列机车就只有他一个人,准确来说只剩下他一个人,而时间就像老鼠一样蚕食着他的记忆,他不记得车上怎么只剩他一个的,只知道隔壁车厢里面有一堆堆腐烂的尸骨。
他不记得自己坐在窗边发了多久的呆,但他手里一直紧紧地抱着一个东西——一个骨灰盒,但是他并不知道这里面是谁的骨灰,只是潜意识里,冥冥之中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
机车缓缓驶上一座爬满了藤蔓的横桥,桥下是深深的峡谷,就在他看着深邃的峡谷出神的时候,手里的骨灰盒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杨云辉一惊,愣愣地盯着手中突然活了的骨灰盒,不料,骨灰盒里突然伸出一只灰白色的手,吓得杨云辉尖叫一声,直接把它丢出了窗外,看着它随着碎玻璃一起落入万丈深渊,他的心脏依旧在狂跳,苍白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丝红晕。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突然间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卓凡来了个四目相对,幸亏刚刚受过一次惊吓,他还没有放弃对周围的警觉,这才没有尖叫出来。
“小白……怎么了?”白卓凡的手紧紧地抓着杨云辉的手腕,一股冰冰凉的感觉瞬间沿着神经传遍了杨云辉的全身。
“小……小白?白卓凡?”杨云辉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
杨云辉揉了揉眼睛,他这才发现白卓凡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给缝了起来,两只手被手铐紧紧锁在一起,而他刚才感受到的冰冰凉的感觉,正是那副手铐传来的,脚上也被钉了厚重的脚镣,腰间还缠着粗重的锁链,为什么……小白这是怎么回事……
“谁干的!”杨云辉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腾地站起来,但他好像一瞬间忘记了白卓凡不能说话这个事实,白卓凡见他生气,急忙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大滴大滴的泪珠混着嘴唇缝上的地方流出来的血滴落在杨云辉手上,这下他更加愤怒了,紧紧握着白卓凡的手,说:“小白……谁干的……我杀了他,哪个该死的畜生干的……这样……”杨云辉握着小白的手,用他的手指沾了沾他嘴唇上的鲜血,“你给我写,写我手上……只要我杨云辉活着,谁都别想欺负你和铭远,你写,别担心我,我……我就是死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白卓凡犹豫着,但看到杨云辉激动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但就在他刚刚在杨云辉手上写下一个“文”字的时候,他腰间缠绕的锁链突然一紧,把他连人带锁一起撞破车厢,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拉出了窗外。
“不!”杨云辉疯了一般想要抓住白卓凡,但是根本无济于事,他冲到车厢边那个大洞前面,还没等他抬头看是什么抓走了白卓凡,脚下的地板突然开裂,横桥就在那一瞬间断成了两截,机车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样,霎时间土崩瓦解,伴随着一阵烟尘,杨云辉和断裂的车厢一起落入了万丈深渊。
在下落的时候,杨云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挂着痛哭流涕的白卓凡,他们正飞快地向着一个方向飞去……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杨云辉就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手抱在胸前,长叹了一声。
“对不起,小白……我不能给你报仇了……”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摔在了峡谷的石头上,但是奇怪的是,虽然疼痛很强烈,但是他感觉不到那种骨头碎裂的感觉,过了好久他才敢睁开眼睛,可是峡谷什么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正身处于一个虚无的空间,四周……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在注视着某个方向……
杨云辉只能干干地躺着,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或者说动一下就会疼的要死,过了半晌,那个远处的人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慢慢地朝着他走……哦不,是飘过来……
杨云辉暗叫不好,因为那个人的眼里暴露出一股子凶光。
等到那人走近,杨云辉才看清他那副惨白的面孔,眼睛混混沌沌,甚至看不见瞳孔,嘴里有着尖利的獠牙,指甲也颇为尖锐,他抓着杨云辉的双臂,用舌头舔着杨云辉的脸,一阵寒意瞬间四散开来,弄得杨云辉浑身起鸡皮疙瘩。
半晌,他看杨云辉没什么反应,索性趴在他身上,冰凉的皮肤贴在杨云辉的皮肤上,拉开校服的拉链,然后把杨云辉的一条胳膊拉出来,紧接着,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啊!!!”
杨云辉疼得大呼小叫,但是定睛一看,那个家伙却滚到了一边,还在不停地干呕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蛰了他一样,但看着自己胳膊上清晰可见的带血的牙印,杨云辉确实没法心疼他。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