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一声马啸穿破云霄,嘶鸣裂肺。
只见府中的诺大马场里,尘土飞扬,走廊下并排着许多丫鬟奴仆们,他们伸直了脖子往里看。
通体雪白的马背上驮着一对佳人,那粉嫩的身影缩在男人怀里,发间的梨花白素簪剧烈晃动着,犹如栩栩如生的蝴蝶。
“你、你让那马慢些!”闲月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她没想到骑马是这样迅疾又激烈的事。
身后的卫景修俯身侧听,笑意染上双眸,“闲月小姐说的什么?”
话音刚落,那扬起的鞭子狠狠朝马身抽打,整个马双蹄抬起,嘶吼一声。
闲月整个人落在卫景修圈着的双臂中,但男人又极尽克制守礼,只虚虚地护着,并无碰到姑娘的身体实处。
那白马跑得更快,夏风吹散了姜闲月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她微眯着眼,一手紧张地揪着卫景修的袖口。
待渐渐适应马上的颠簸后,才感受到骑马时的畅快淋漓。
姜闲月睁开眼,盯着四周快速掠过的景象。耳边的呼啸声让她迷上了这种惊险刺激的游玩方式。
身后的卫景修看见她放开胆子,便悄悄使马儿速度更快。
“若是来日你还想骑马,我带你去郊外好不好?”
闲月的脸上有了红润,她点点头,“好啊!”
这与坐马车轿子太不相同,闲月彻底爱上了骑马的感觉。
等转了几圈,卫景修提议让她试着自己骑马。闲月又害怕又期待,说:“这匹马想必跑累了吧?要不换换?”
“吁!”卫景修勒停马儿,笑着回道,“我选的马与战马相差无几,这么跑几圈就累了怎么像话?”
“马厩里这么多马,你再选一匹就是了嘛。”
闲月说话时尾音总是黏黏糊糊的,大概是与兄长撒娇成性,不免难改口。
卫景修爱听,立刻下马依了她。
挑挑拣拣小半会儿,姜闲月上了一匹红棕色的马,那马身形稍小一圈,瞧着也适合姑娘家来骑。
不过卫景修不是很满意,“这马本是我府中的,并非此次挑来的。”
“我就是看着它小一些,听话些,才选的。”闲月这回敢摸那马了,说着特别骄傲地抚顺马毛。
“要不还是从那十匹中选吧,毕竟是我亲自挑的。”
闲月不肯,抱着马头倔道:“我不,我就喜欢它,它看着可乖。”
没办法,卫景修只能说好。他扶了姜闲月上马,转身看向远处候着的江肆。
“慢些,不用着急,我牵着马绳。”卫景修拉着马绳缓缓走着,闲月在上面兴奋地四处张望。
江肆从远处跑来,凑到卫景修身边道:“这马是以前一个官吏送来的,就是求您带他儿子入军营的那位。”
话音刚落,那马忽然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一尥蹶子发起疯来!
卫景修猛然回头,只听见姜闲月尖叫一声,“啊!”
顿时尘土扬起来,那马看着瘦弱,但突然飞奔起来也是很有力气的。
卫景修只感觉手里的马绳瞬间收紧,他整个身躯都被向前拉扯,胳膊一股撕裂感传来。
这个时候应该要放绳子才对,以卫景修的反应,他当然能做到。
但他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将军!”江肆吃了一嘴沙,大喊道。
却看见卫景修扯着马绳,纵身一跃,竟顺势坐到马背上了!
姜闲月被吓得手脚冰凉,整个人瑟瑟发抖。卫景修这回再也没顾什么克己守礼,他伸手圈住闲月的腰,将她用力抱在怀里。
“抱歉。”
混乱中,姜闲月听见这句低低的话,她恐慌的情绪不知怎地被磨平几分。身后传来巨大的安全感与温暖,她抖着手指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把你的腿收回来!”卫景修喊道。
他一边控制身下癫狂的马,一边指导闲月此刻应该做什么。
闲月脑子空白,动作迟缓。在听见卫景修的话后,才从手足无措的状态里慢慢出来。
“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我一定保你毫发无损!”
此时,身后又传来这样一句话,姜闲月哆嗦着鼓起勇气,她看了一眼紧紧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吐纳吸气。
磨蹭着,闲月终于按着卫景修的话,把两条腿并在马侧。期间,她果真被卫景修护得好好的,即便那匹马跑得越来越快。
“闲月小姐,我现在教你一个特别的下马方式。你要是不怕,就睁眼瞧着。要是怕了,就抱紧我,眼睛闭上。”
卫景修说话太过镇定,许是他时常骑马上战场,这种场面于他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听到这样淡定的语气,闲月真的把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那一瞬间爆发的安全感是迄今为止,除了兄长以外,无人能给的。
闲月侧过脸看他,少将军的脸上洋溢着战场男儿特有的潇洒俊逸,他高高束起的马尾宛如鲜明的旗帜,二人视线碰撞,零碎间像是起了星星火花。
她低眸,主动靠近卫景修怀里,两只胳膊圈在他宽阔的肩膀处。
卫景修偷偷勾起唇角,传来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