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温阮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人来这浮世走这一遭,不过是凭己力,谋己事。
别人高中时桌面上贴的是枯燥乏味的分数目标,一次没达到便痛哭流涕重新做人,而她走艺考这条路,文化课过线就成,所以她贴的,是帕拉梅拉流畅甜酷的车型轮廓。
轮廓是她自己画的,因为当时还没想好颜色。
而现在,她有自己的工作室,座驾是帕拉梅拉时兴款,紫水晶,在南城中央位置有套江景房。
她能赚钱,也会享受。
她也只喜欢享受,有什么想要的就用自己这双手去挣来,多余的就丢掉,没什么好挣扎困扰的。
所谓的不如愿,不过是能力配不上野心罢了。
对于爱情,也是一样。
她想要的爱情,和别人挺不一样的,或者说——有些畸形。
世道昭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她觉得这说法挺对,也很想认同这句话,谈恋爱、结婚,一生一世一双人走到底——只是很不幸,在她的认知里,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坟墓,还把一个女人本该无忧无虑一生的幸福给提前终结在了二十几岁的大好时光。
当年秦奉天用一副好皮囊哄得温长茹脸红心跳,结果嫁过去后才发现他这张嘴的确是会哄人,哄得她把带过去的不少嫁妆都砸进了他的赌局里,温长茹生活单调、性子又温柔,不会关注外面那些花边新闻,安静的像个生活在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更给了秦奉天在外面乱搞的底气。
他不仅在外面乱搞,还败坏了秦家祖上的家业,秦家一落千丈,从秦奉天这辈儿开始就被踢出了南城商业圈,后来被抵押并购,他秦奉天宁愿跟野狗一样舔着别人活着,从别人那里骗钱,也不愿意自己出份力气保住祖宗八代的家产,秦温阮叫他秦总,那是最彻底的讽刺。
秦奉天和温长茹这段畸形、不断有小三小四掺和、没有父亲角色存在的婚姻,也的的确确让秦温阮从小作为一个不婚主义者长大。
她对结婚,好像天生存在一种缺失性感知。
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分神来设想两个人厮守一生是什么样子——那太遥远了,她只想活在当下。
谈恋爱也是,不问过去,不谈将来,只做当下的信徒,孤注一掷。
至于和季随分手……
指尖敲在玻璃杯面,秦温阮想,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得知季随有未婚妻这事儿不过是导火索罢了,只是若没有背后早就铺好的一地火药渣子,这导火索也点不燃。
“我以为我和季随,是一类人。”
她像是在和唐诗解释,又像是在平心而论,“大四在一起那年,哪方面都挺合拍的。”
他们不是彼此的初恋,更不会过问过去的事情。
他们对待爱情讲求缘分,但绝不随便。
他和她,是灵魂契合的伴侣,都喜欢打破常规,都胆大的要死,都愿意在感情上探索旁人羞于启齿的刺激体验,玩的开,也放得开。
“只是毕业后,各自有了各自的事业,留出来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虽没想过长久,却也知道没了劲头。”
秦温阮说着说着,烟瘾就犯了。
那时候她工作室刚成立,忙的昏天黑地,她或许会抽空给季随发条微信,可那时他在忙,收到回复的时候,经常已经到了第二天,他们行业不同,关于日常工作的,他可能就回个“嗯”,关于私人生活的,他字能稍微多一些,“早点休息”。
秦温阮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她不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有营养。
本来,两个人都不是多有分享欲的人,每天的微信就是仅有的沟通方式,渐渐的,这唯一的联络也时有时无。
这段感情,好像失去了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不会再给彼此带来快乐。
“所以在得知他和一位小姐有婚约的时候,我想……算了吧。”
秦温阮觉得,大概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对婚姻无欲无求。
或许,季公子要收心了,不过就是让他收心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所以,她把打在微信聊天框里的“见面聊聊”四个字,一个一个删掉,换成三个字:
分手吧。
分手是秦温阮提的,可她不只有爱情,她大学期间在接稿平台上攒了不少粉丝,工作室的招牌一打出去,就有不少主顾找上门来,她在学着如何将专业和运营相结合,一步一个脚印走来,又抽时间联络当时一起合作过的祁明月和温雪稚,找工作室的选址,置办各种设备……
所以她没时间难过。
秦温阮抬头,透过镂空的玻璃架看到外面的天空,夕阳绚烂,像云朵偷偷喝醉了酒,醉卧在天边一角。
她想,人总归是要为自己而活的,爱情可以是最好的调味品,却绝对取代不了主菜。
她挺喜欢季随的,喜欢他那张姿容绝伦的脸,喜欢他笑起来,连眼睛的弧度都弯到她心坎儿里,也喜欢他一副衿贵傲物的模样,她不喜欢男人无资本的装,只喜欢季公子那副用家世和底蕴温养出来的贵公子姿态。
只是,他终究是别人,而她秦温阮的人生,要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