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会结束。
宋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随便扯下领带扔在沙发床上,挺拔身姿往季随那儿一竖,语气激动,“季随,你丫是真干得漂亮啊!”
季随语气淡淡,“尹家那投标书大体看一眼就漏洞百出,他尹传昊自己不中用,怪不得我。”
他这一番话说的又准又狠,直让人顿时无所遁形。
宋辞嬉笑,“你是没看见,尹传昊脸青的跟石头一样。”
“怎么,不怕从小把你养大的舅舅寒心了?”
季随故意打趣他。
“他也是真心想养我才行!”
宋辞心里明镜一样。
尹传昊,乃至整个尹家,想养的是他吗?是他名下的公司。
当初他爸妈车祸离世,他才六岁,万幸的是宋氏夫妇未雨绸缪,拟定的条例里白纸黑字说了,名下所有产业都挂宋辞的名下,要不然他就不是孤儿,而是孤魂野鬼了。
现在他跟着季随混,又有唐家保身,尹家那些人更是不敢动他。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
宋辞一副有更重要大事的表情,双手撑在桌子上,“唐诗最近找你了没?”
季随:“……”
他手里签字的钢笔砸宋辞身上,笑骂,“你丫的自己未婚妻来问我?”
“啧。”
宋辞理直气壮,“这不是看你最近又和秦温阮拍拖上了嘛,帮哥们儿打听打听?”
季随随意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宋辞:“……”
他“腾”从桌子上蹦下来,连连摆手,
“别生气别生气!”
他可太了解季随了,这人就是生了一张惯会欺骗人的好皮囊,实则一颗心蔫儿坏的很。
上次见他这副表情的时候,季总谈笑间就让尹家掉了一块地皮,还是开过香槟庆祝过的那种,就生让人家从嘴里吐出来了。
尹传昊气的当场犯了病,直接送进医院。
事后人来找季随说理,说年轻人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做的太绝了可不行,季公子说什么,说他手里的楼盘叠起来,估计还真就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至于以后,就更不用他尹总操心了,毕竟他比他活得长。
嚣张的没边儿。
尹传昊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旁边秘书急的不得了,打120的手都是颤抖的,也就季随敢,长腿一迈就走了,临了嘱咐助理,说打电话。
助理有些懵:“……120?”
季随回头,眼神冷漠,“不然?殡仪馆?”
尹传昊捏着脖子,脸红的像灌了三斤二锅头:“鹅……”一口气又背过去了。
所以,宋辞知道,季公子这副表情一露,非死即伤。
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对秦温阮护犊子护的很,他是不敢再说一个字了,找了个理由就落荒而逃——他怕季随一个嫌他事儿多,就给他派出南城去了。
宋辞那厮走后,季随才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那里,有个官方短号,显示南大人事处。
人事处那边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是有人在问当年吴锦的事情,还说……打电话的叫姜楚青。
“姜楚青……”
季随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大四那年,秦温阮在办公室被吴锦动手动脚,姜楚青正好路过,是唯一的证人。
他知道的时候,秦温阮已经将事情捅到了校方那里,和吴锦当面对质,却被反咬一口,说是她勾引在先。
他还知道,吴锦为了保住南大的工作,早就威胁过姜楚青,让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一个是颇有门路的辅导员,一个是连毕业都掌握在人家手里的穷学生,姜楚青的选择并不难理解。
毕竟,秦温阮与她毫无交情,可吴锦却拿捏着她的未来。
只是季随看不得秦温阮受这样的委屈。
那一簇一簇的蔷薇花,本应在甘露滋润下野蛮生长,而不是将热烈似火的花瓣藏在荆棘丛生之后。
于是他找上了姜楚青。
吴锦能掐断她的前路,而他却能掌控吴锦的去处,孰是孰非,姜楚青心里清楚。
毫无疑问,当堂对峙的时候,吴锦自以为能保住他乌纱帽的目击证人,彻彻底底将他卖了个干净,他心中又气又愤懑,甚至将怒火全都转移到了姜楚青的身上,当场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姜楚青也害怕,害怕她信错了人,于是事情结束后连忙给季随打电话。
听筒里,男人明明和她一样年纪,声音却沉稳的可怕,
“放心,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吴锦。”
他这样承诺。
季随想,他的承诺有没有兑现,姜楚青这个当事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她能顺利毕业,又从毕业到现在都没有再遭过吴锦的骚扰,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所以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问吴锦的去处?
“有意思。”
这件事像是个苗头,季随下意识觉得,它不过是道开胃小菜。
更精彩的在后头。
且,和她有关。
……
南风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