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看着一楼:“还行,就可惜我不太适应仰着头说话。”
她对他伸出手,像是邀请。
只是这邀请的手势更像是请他跳舞,她微微躬身。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一个Alpha邀请另一个Alpha跳舞实在是太肉麻了。而且还是战争两方的元首级人物。
甘灯看了她一会儿,半晌道:“只可惜我这样的病躯并不适合进入舞池。不如宫理王爵跳舞累了,再来与我叙旧聊天。”
他说罢,转身朝幕布内而去。
宫理的信息素忽然朝四面八方释放开来,不仅仅是信息素本身,更有一种强大到恐怖的威压,随着信息素倾泻开来。
如同海浪兜头灌入夏宫之中,有些beta行政官立刻感觉到不适,更难受的是一些官员贵族带来的Omega亲属,他们哪怕是被强制标记,在如此强烈强势的信息素骚扰下,也一时头晕目眩——
这简直就是在公共场合耍流氓!
有些Alpha搂着自己的伴侣怒瞪向宫理,但宫理只是仰头看着即将消失在帷幕后的身影。
他果然身形一僵。
却还是强撑着进入了帷幕之内。
甘灯心里也一片冰凉。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颜面。她这么激进的释放信息素,是想看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发|情吗?他这辈子也不允许自己再次陷入那样的境地。
甘灯按了一下自己手臂内侧的旧针孔,疼痛让他灼热的呼吸一顿,他半弓下腰缩紧身体,咬牙抱住自己的胳膊:不,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绝不能再以他最憎恶的样子,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哀求她。
绝不能显露他的弱点。
只要退一步,就有太多人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甘灯却感觉血忽冷忽热,太阳穴两次几乎要疼的炸开了,高强度抑制剂与她强烈诱人的信息素,像是在他的腺|体与血流中交战,他大口呼吸着颤抖着,手指与腿根无法自控的痉挛,闷热潮湿与如坠冰窟交错着。
甘灯整个人朝前倒了下去。
他先听到了自己的义肢膝盖砸在地上的钝响,以及按动了控制钮的滴声。
宫理的信息素就像是收放自如的海浪一样,她收回后,毫无抱歉之意的抬起手:“抱歉,没控制住。向大家赔个不是。”
她仰头就要喝酒,却察觉到夏宫正厅两侧,几扇高达八|九米的大门背后奇怪的响动,下一秒,数头怪物几乎是前后脚撞开了夏宫两侧的门扉!
宾客们已经吓傻了,尖叫惊呼着躲避,没人预料到这次晚宴会是杀局!
而宫理一眼就辨认出了其中几个怪物,有的是身披坚甲利齿的龙型怪物,有的则如一片漂浮的黑色轻纱或蝗群,还有些粘稠的在地面上流淌着。
几乎都是帝国技能内危险等级最高的一些星兽怪物……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果然,甘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后,一直没放弃杀她啊。
……
宫理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很喜欢甘灯的。
这种喜欢,或许和她后来接触的少年少女口中的喜欢不太一样。
她喜欢他,就像喜欢一棵苹果树,一件陶瓷器,一束恰到好处的照射在地毯上的日光。
她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到处乱转的。
就像是甘灯也是在把她接到身边来的第年或第四年才后知后觉,宫理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变多了。
最早她只是在甘灯所在的主宫外围里游荡,可能是跟随从笑闹着从广场花园跑过去,可能是在挂满名画洒落阳光的回廊下玩魔方。
甘灯只是会驻足看她,或者是将她叫过来与她说几句话,宫理很容易被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她背着手仰头与他说话时的态度,就像是想要欢快跑出去玩却被逮住的小狗一样不满,总是想找机会溜走,或挪开眼神。
然后又在甘灯走开之后,她在廊柱后、花丛后用眼睛盯着他看,仿佛这样看他才有乐趣。
她会穿露背系带的裙子,跪在沙发上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甘灯皱眉正要斥责她举止不雅观,就发现她在裙子下头穿了一条不知道哪儿来的沙滩裤。
与甘灯喜欢穿着整套西服或立领制服不同,她总是喜欢露着肌肤,明明王都并不炎热,但短裙吊带与凉鞋总是她的标配,她头发编起来,还会露出细长的脖颈,与脖颈后软软的绒发。
在奢靡又高压的王都宫廷里,她确实是快活唯我地存在。
终于有一次,在甘灯与秘书穿过回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回廊的绒面长椅上,捧着绘本在等着他,他拄着拐杖刚出现,她就跳下来:“甘灯!”
她又是这样没有礼貌的嚷嚷他几乎没人叫的名字。
甘灯没有生气,但也不想对她露出笑容鼓励她的冒犯,只是站住脚步看向她。
她蹦跶过来,又是一句:“甘灯,你那儿是不是有很多书!我想看书!”
因为冈岘经常替甘灯给她送东西,似乎跟她比较熟,看甘灯不说话,冈岘先开口笑道:“教你的都忘了,你怎么直呼大人的名字?尊称呢?”
宫理:“……爹!”
甘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