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紧紧皱眉,他是一个大夫,行医治病三十多年,大大小小的病症都见过。
可就是没有见过把孩子打这么狠的,身上红肿的印记,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后背好几处地方都见了血。
马大夫小心给叶念兴处理伤口,开好药,看着面前衣着干净整洁的知青,马大夫紧紧抿着的唇还是张开了。
“姜知青,你来。” 马大夫抓完草药,冲对面的姜岁岁招手。
姜岁岁看一眼床上趴着的兴兴,她走向马大夫,以为马大夫是要再叮嘱她些注意事项。
“马叔,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岁岁的眼里盛满了心疼。
不问还好,一问马大夫气更盛。
他是从小看着赵爱国长大的,知道赵爱国小时候过得有多不容易。
从小就不得他娘赵老太的喜欢,稍微大一点儿就跟着大人上山捡柴拾粪。赵老太把心都偏向了老二和老三身上,对老大不闻不问。
马大夫想起来忍不住感慨,鼻子闪过酸意。有件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年他在山上采药,崴到了脚,也是他年轻气盛,胆量大,偏偏要去深山,崴到脚求救无门。
他从早上等到了下午,求生的欲望在一点点消磨掉,他已经做好了遇到猛兽或者饿死的准备。
直到遇到了当时十四岁来深山打猎的赵爱国。
十四岁的赵爱国营养不良,身量远没有现在高大,家里吃不饱,他不来深山打猎会被饿死。
他当时让赵爱国回去叫人,赵爱国没有回去,他说一来一回天都要黑了,哪怕是有人,夜里的深山不安全,年少的赵爱国直接架起了他。
当时瘦小的少年半背着他,从深山一路下来,汗流浃背,咬着牙没有抱怨半句。
临了赵爱国还不让他去家里感谢他,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他也知道赵爱国的担心,赵爱国是怕赵老太携恩图报。
他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打那以后,他总是偷偷在没人的地方给赵爱国送吃的,后来也是他帮助赵爱国离开村子去报名参军。
再后来赵爱国每年回来都会偷偷看他,从前是他补贴那个瘦弱的少年,现在是长大的少年来补贴他这个孤寡老头儿。
自从他妻子逝去后,他再也没有娶过,他早已经将赵爱国看成自己的亲儿子。
马大夫叹口气,他知道赵爱国收养了战友的孩子,其实当时他说赵爱国没时间养的话就把孩子放他这儿,赵爱国没同意。
知道他忙,村里就他一个大夫,而且对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马大夫在知道赵爱国要娶知青院里最懒的那个之后,叹赵爱国这么好的孩子被他娘毁了。
赵爱国转业当司机后,他听说姜知青对孩子不好,有心要去说教,可他一个鳏夫,怎么也不能进那留在家中的稚儿和妇人的家中。
现在都看重名声,他一大把年纪,糟老头一个,可以不在乎什么,却不能祸害了赵爱国的妻儿。
现在马大夫更加后悔,当初他要是再劝劝,是不是那个孩子现在就不会躺在床上。
马大夫压下一腔怒火,可声音还是掩藏不住,道:“姜知青,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和孩子说,他还有几天才两岁吧,身上打的那般狠,你……”
马大夫后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人年纪大了就变得异常感性,他心疼兴兴,也心疼赵爱国。
小时候娘不疼爹不爱,长大有了好工作还被他娘搞的名声臭,娶了个自私不着调打孩子的媳妇儿。
马大夫视线扫过面前知青的衣服,他揉揉鼻子,忍下难过。
现在姜知青吃的穿的比其他知青都要好,不是赵爱国她现在还在地里上工出,她享受着赵爱国带来的好,却在家里虐待他孩子。
这得是怎样糊涂的人!
“马叔,您怎么了?” 姜岁岁小心翼翼地问,她走近看马大夫脸上的愤怒,绝对不是要交待她事情。
她在努力回忆原主的记忆和原书的内容。
原主记忆中,姜岁岁并没有和马大夫有什么过节,没有任何结过仇的行为。
在她回忆原书也没有什么隐藏剧情之后,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小说只是描写了其中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并不是只会发生书中展现出来的,现在她所经历的,都是原书没有写却又真实发生的。
“马叔您别气,” 姜岁岁拉开马大夫身后的凳子,“马叔您消消气,气坏身子可怎么好。”
姜岁岁从进屋表现都很好,对他也没有不尊敬,现在还拉开凳子让他坐下。
马大夫的脾气消下去了大半,如果姜岁岁态度能一直这么好,也心疼孩子,他还能坐下好好说。
“姜知青。” 马大夫再次开口。
姜岁岁站直了身子,她既然又可能做错事,态度自然得端正。
“兴兴还小,那么小个孩子不懂事很正常,后娘你也不能打那么狠。” 马大夫没忍住,声调最后陡然拔高。
姜岁岁扎着时下流行的两个辫子,脸上带着愧疚的笑,不再浑身是刺,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
她道:“马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