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当初的连枝是有多伤心,将带着自己感情的盒子埋葬在这里。
因为贵重,下人们也不敢私藏,将盒子上交了上去。
新皇登基,永和侯府上下诸多事宜。
盒子在偌大的侯府显得格外普通,宴于飞的亲随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等着晚些做安排。
宴于飞经过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那个楠木盒子。
楠木盒子上的枝丫像极了连枝日常身上衣裙的图案,宴于飞一顿,目光灼灼,隐约有几丝微光在闪烁。
“这是什么?”他问。
“下面的人在外头树下寻到的盒子。”并未看出盒子的独特之处,亲随回答。
宴于飞抿唇,走上前,心中有几分期许,将盒子打了开来。
盒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块戏水鸳鸯的帕子,数封书信,和几许零零散散的物件,却皆是以往连枝从宴于飞那儿得来了。
犹如死水的心终于多了几分起伏,宴于飞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几封信。
第一封信里,是女子用毛笔小心翼翼地勾勒着宴于飞的画像,她画的并不算太好,可画画时那种欣然跃然于纸上,令人一眼便看出。
第二封信里,是女子用毛笔笨拙地写着宴于飞的名字,字迹斑驳,她满满写了一夜。
第三封信里,是女子认认真真地抄了一份情诗,字迹由生疏到熟稔。
第四封信里,是女子写的小心事,她用着困惑地语气询问自己,为什么世子爷会那般不喜欢她,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
第五封信……
第六封信……
直至最后一封信里,是女子在认真的准备世子爷的生辰,她说,世子爷那么好,她想好好为世子爷过个生辰……
这些信件犹如少女般的心事,记录着她内心的点点滴滴,直至宴于飞的那日生辰,她将这一切都埋葬了。
宴于飞手抖,回忆起他今年生辰那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在连枝充满欢喜,想要为他庆祝生辰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要将她赠与他人,犹如一个物件……
他将那个满心满意全是他的人给丢了……
一口鲜血涌出,宴于飞又一次吐了血。
“世子爷!”见他吐血,亲随惊慌,连忙令人叫来徐太医。
自那一次宴于飞好好调养身体后,宴于飞的身子依旧无法好转,明明身体没有异常,可身体里的生气就犹如漏了气的气球,日日消散。
吐血成了常事。
可宴于飞却恍若未决,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信。
他想要记住什么,想要留住什么,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留不住。
不管如何调养,心病难医,宴于飞终究是倒了。
他日日夜夜守着那个盒子,便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新皇登基,永和侯府注定不会如第一世那般倾倒,宴于飞仅存的留恋都没了……
宴于飞抱紧了连枝的信,眼角干涩,却再也哭不出来。
永和侯爷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经过妻子病逝,永和侯爷深知他的心病到底在哪儿,可当年永和侯府和夫人之间并无遗憾,而儿子和连枝却……
急病乱投医,永和侯从民间寻到了几名和连枝长相相似的女子,企图让宴于飞有些求生的意志。
宴于飞却是看着下头的女子,沉默不语。
想要寻到相似的人并不算太难,下头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像连枝的地方。
其中一个,像极了连枝,唇角的梨涡很深,眉眼是难得一见的恬静温婉。
似是察觉到世子爷的目光在她身上驻足了许久,女子的双颊悄然扑红。
她像她,却并不是她。
连枝离开,天道择了新的女子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女主,便是她。
可这一次,剧情明明应该步入正轨,可男主却脱离了原有的轨迹。
宴于飞本应该因为那名女子像极了连枝而将她留下的,可他却是目光依旧冷然,只道了一句,“滚!”
宴于飞的心关上了门,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
可天道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排了宴于飞和那一名女子巧遇。
一次是巧合。
二次是意外。
多次便是刻意了。
天道本以为自己可以操控天命之子,却未想过,自己的天命之子重生多次,已经不是那般轻易掌控。
宴于飞是彻底感觉到了不一样之处,他再一次感觉昔日感觉到,被窥视的感觉。
当时,他误以为那窥探多半来自连枝,而如今,却仿佛有一根线牵动了所有并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比如长生的改变……他猛地豁然开朗。
再一次遇到那名女子,当日,他冷冷开口,令侍卫杀她。
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似是被激怒,天上电闪雷鸣,直直要朝着他劈来。
场面可怖,宴于飞却是笑了。
天道不许他和连枝又如何?
那他便去寻她吧……
当晚,宴于飞带着那个楠木盒子消失,却无人知晓他到底去了何处。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