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弦驾驶的车子从东宫开出, 向着北宫疾驰而去,在北宫宫门口将刚回来的基弗尔拦下来。
两虫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对方,丝毫没有半分相让, 最后还是基弗尔先收回了目光, 从车上下来了。
“虫皇陛下, 大清早过来北宫挡住我的路, 是找我有事?”基弗尔慢步走到应渊弦的车前, 看着驾驶座上的虫皇陛下,用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车窗:“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北宫喝口茶。”
应渊弦坐在车里与他对视, 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蛋的关系,他对精神力的感觉特别敏锐,就算隔着车窗, 他都能隐约从基弗尔的身上感觉到淡淡的精神力,是雄虫的精神力,他接受过雄虫的精神力安抚?
“怎么?你的雄后殿下不在,就怕我了?”基弗尔俯低身体,凑近了一些,说出的话语似是带着几分嘲讽。
应渊弦对他的话并没多放在心上, 要说谁怕基弗尔,肯定不会是他应渊弦,打开车门下车的一瞬, 从基弗尔身上传来那薄淡的精神力更清晰了,让他觉得有点熟悉。
只是这股精神力实在太过于薄淡,他分辨不出来是属于谁的。
应渊弦跟着基弗尔进了北宫,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 他来北宫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整个皇宫就好像被切割出了四分之一。
“为我们的陛下,泡最好的茶。”基弗尔对北宫的侍虫管家挥了挥手,就在小沙发上坐下,就看着虫皇淡然自若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似乎是他想错了,这位陛下并不怕他呢。
侍虫管家很快就将茶泡好送过来了,应渊弦看着杯子里那淡黄色泽,飘香四溢的茶水时,微微愣怔了一下:“这是‘向阳茶’?你怎么……”
“我怎么有这个吗?”基弗尔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一股清甜浓香在嘴里荡开,回甘无穷,是蝶血脉的雄虫最难以抵挡的味道,可对雌虫而言,太甜腻了些,他轻轻地道:“当然是在‘向阳山’被异形踏平的最后一刻抢下来的,虫皇陛下可要好好品尝,很珍贵就只剩下这一点了。”
应渊弦的眸光微微一沉,他看着杯子里淡黄的茶水倒影着他的影子,精神力在精神海里涌动,道:“雄父战死时,你也在……”
“向阳山”位于第六区的边上,那里是一片山区连绵不断,山上常年会长出一种黄色的大花,那花很奇特,花盘会追随天上的三个太阳转动,在日落之后就会闭合花盘,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出来又会打开,因此,这种花就有“向阳”的美名。
向阳花喜欢追阳,花瓣丰盈肥硕,味道很甜美,无论是用来做食材还是烘烤做成花茶,都深受着雄虫们的喜欢和追捧,他的雄父就很喜欢,上一任雄虫陛下不爱喝果茶,就极爱这一口,他幼虫期时听雌父说过,当年雄父和雌父定情就在向阳山的向阳花下。
因此,几年前当收到向阳山异形潮来袭,他的雄父亲自邻军前去抵御,那次异形潮是虫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之一,折损军虫八十万,四位上将级军雌,六位随军雄虫,其中包括雄皇,向阳山被异形潮踏平污染,第六区堪堪被保下来了。
战后,清理战场,所有战死的虫遗体都能找到,唯独没有雄皇,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雄皇是被带走了,而雄皇的近卫官重伤昏迷,直到五年前临死前回光返照醒了过来,说出了雄皇的去向。
雄皇不是被异形杀死,是被虫偷袭而死,尸体也被带走,至于是谁带走的,不知道。
这些年来,应渊弦一直都在追查雄父的下落,他的雄父是虫族的雄皇,就算死后,尸体也绝对不能遗落在外。
“在啊,可惜迟了一步。”基弗尔捧着杯子轻抿了一口茶,眼底里闪过一丝忧伤。
应渊弦完全没有想过,基弗尔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心里的警惕瞬间提升,他微微抿唇:“我的雄父呢?”
等等,不对,这只虫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精神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让他觉得熟悉了,这是他雄父的精神力!
“是你带走我的雄父!!”应渊弦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虫甲快速覆盖在他的身上,蝶翼张开,随着扑扇带起的劲风,“轰”地一声巨响,北宫半边坍塌!
基弗尔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那杯向阳茶,被半身覆盖住虫甲的应渊弦掐住脖子,只要他稍有异动,应渊弦就能够拧断他的脖子。
这声巨响瞬间引动了皇宫的警报,皇宫的守卫队快速向着北宫包围过来。
“是我。”基弗尔看着狰狞无比的虫皇,依旧淡然自若,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也可以把他的尸体还给你,但我有条件。”
应渊弦掐住基弗尔的脖子的手微微收紧,一把将他从小沙发上提起来,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清甜的花茶泼撒在地上,很快就被尘土吸干。
“你,没资格跟我说条件。”应渊弦是愤怒的,可愤怒并没有淹没他的理智,两辈子与基弗尔的交集,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才能应对这只雌虫。
就算他掐住基弗尔的脖子,这只虫若是想要反抗,他也得不了好,而且,他并不想与基弗尔在这个时候动手,他的肚子里还揣着两个蛋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