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微微溢过流光,拱手道;“殿下良言,臣定会尽数转告。”
这边刚说完,那边负责筹备琼林宴的礼部官员就请示到了摄政王跟前,询问是否要赐酒簪花。
这是设宴琼林的规矩,待席上酒过四盏,再由天子赐下御酒,与少年登科的进士同饮第五盏,随后按照金榜位次赐花簪发,以庆登龙折桂之喜。
而如今摄政王代天子行事,自然只能来问这位的意思。
待到礼部郎官得了吩咐下去准备簪花礼,顾七剑忽然看向王嫣然道:“师姐是否还记得当日所言?”
王嫣然闻言一愣,不知为何,脑中莫名想起昔年王府庭院里的那朵黄蕊君子红——
[想来,明年那新科琼林宴上为状元郎簪的花,都不如师姐鬓边。]
不过是一句世人眼里的顽笑,却被她们生生辟出另一番天地,思及此,王嫣然眼角忽有些朦胧的湿意。
正当时,捧着玉双凤耳杯的宫人小步走到一旁,看来礼部已将赐酒簪花的典仪备好了。
顾七剑见王嫣然神色动容,粲然一笑,道:“来,今日,昭为师姐簪花。”
说罢起身,宫人见状立刻奉上玉杯,琼林宴肃然一静。
既代天子赴宴,自然要替天子勉励弹冠入仕的新科进士,于是顾七剑朗声道:“今尔等将为国之栋梁,望居庙堂之高,勿忘民生多艰;累案牍之劳,勿忘力学笃行。”
待到摄政王说完,众人齐声应下,同饮御酒以谢皇恩浩荡。
接下来该是赐登科进士簪罗帛象生花,应可偏生就在摄政王赐花时候出了岔子。
本来赐花时,那罗帛花是由进士自己动手簪上的,三甲唯一细微的差异在于礼官会唱贺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再由摄政王一一嘉奖勉励即可。
可宴上摄政王非要亲自动手为状元簪上金缕罗帛花,毕竟是状元,也没有违背多少礼制,礼部官员想想也就忍了,轮到榜眼时倒是没出半点差错,可坏就坏在谢家那位探花郎身上——
“孤记得你。”
相比起众人的摸不着头脑,谢停云心却扑通一跳,他想,记得,是什么意思?
顾七剑歪头看了看宫人呈上来的粉缕罗帛花,又看了看谢停云,开口道:“探花郎面如冠玉,象生花虽美,但匠气太重,来人,折一只栀子花给探花郎簪上。”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什么叫粉色太艳俗,我给你重新选朵衬你气质的,先不说礼节不礼节的问题,这话听着也忒暧昧了点吧。
劝诫呢?勉学呢?这是在说什么?
礼部郎官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却只能死死憋住自己开口的欲望,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就过去,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谁料宫人将栀子花簪在探花鬓角后,摄政王又补了一句:“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谢停云垂在衣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手心竟有虚虚的汗意,他微微将下巴抬起,目光反而往地面垂去,这令他轻颤的睫毛更添几分破碎感。
只有天颜才是不可直视的,可不知为何,谢停云却不敢眼前人对视,而他垂着眸子的模样落到旁人眼里就成了懵懵懂懂。
见状,礼部郎官认命的低下头,然后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惨不忍睹啊,殿下。
在琼林宴过后,燕京城算是热闹大了。
等当事人头疼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什么前情后缘,什么赠花定情,什么出言调戏,全部都已经在燕京城传疯了。
识海之中,盗版系统笑的那叫一个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后面叫人家坐在你旁边,还问他啷个会喜欢那个丑面具。”
当时这话才一问出口,系统就见本在努力克制的谢停云瞬间脸色变得通红。
“很好笑吗?”顾七剑拳头一紧,而盗版系统仍沉浸在乐子中,全然不觉。
“哈哈哈,不是,老大,你之前不是吹嘘你偷过妖王的猴儿酒吗,怎么是个一杯倒啊,哈哈哈!”
听到“一杯倒”三个字,顾七剑不禁咬牙切齿道:“偷了就一定要喝吗?!”
她顾七剑三岁入仙途,百年悟大道,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人生可谓是一片坦途,除了喝酒这事——
顾家七剑,是沾不得酒的。
琼林宴上,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宫人将用来代酒的清茶端错了人,等入口尝出是酒而非茶水时,早已来不及了,而顾七剑可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杯倒。
本来打算在醉意上头前将赐酒簪花的事情快点糊弄过去,没想到酒量本来就差,换了个身子就更糟糕了,再加上盗版系统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是雪上加霜。
顾七剑当时微醺,看到那朵粉色的象生花只觉得太过俗气,便在识海之中嫌弃了一番,谁曾想系统非要抬杠,以至于出了另赐簪花的事。
她喝醉酒不但话多,还特别喜欢证明自己是对的,该死的天性使然,就连修了无情道也没能将其改转过来。
顾七剑酒量差,记性却是极好,她甚至清清楚楚记得当时为了向系统炫耀自己的眼光好,还非要人探花抬起头来给她看看。
想到这里,顾七剑只觉得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