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箭弩很快就取出来了。
谢知衡将它拿在手里,高兴地端详很久。无论看多少次,他都喜欢煞了这箭弩。它通体铜绿,弩身小巧,与战场上所用之弩大不相同,即便是谢知衡这种连弓都用不明白的人,也很容易就学会了。
他取了一支箭,正准备射出去。便有人过来道:“公子公子,韩诉来了。”
谢知衡立刻收了箭弩,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见着韩诉便问:“锦行!你好几日都没来了。那什么,你找着了么?”
韩诉一时没听明白,问道:“找什么?”
谢知衡的脸色立刻青了些,赌气道:“蛐蛐儿啊!前几日与唐大人家那个小混账斗蛐蛐儿,输惨了。当时你就说你替我去寻的!”
韩诉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桩事。可是那天他去淮远军校场,被那云乔下令揍了一顿,他养了好几天伤这才能出门,哪里还记得给谢知衡找蛐蛐的事。
“这刚开春,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蛐蛐儿!别蛐蛐儿了,这会儿有桩要紧事,关乎你们整个王府的人命呢!”韩诉将谢知衡拉去了一旁。
谢知衡本就是个胆子小的,此刻一听到“人命”,登时腿就软了,颤着嗓音问:“怎么了,什么人命啊?我爹谋反了?还是我哥谋反了?”
韩诉看着这个蠢货,无奈地道:“是你谋反了。”
谢知衡立刻白了韩诉一眼,一甩袖子到一旁坐下了。他吃了一块糕点,有点噎着,顺了顺气才道:“你消遣我还没个完了?我谋什么反?我用这糕点噎死了东宫太子?”
韩诉在一旁坐下,语重心长道:“也差不多了。太子昨夜里遇刺了,这事你可知晓?”
正准备再吃一块糕点的谢知衡愣住,摇了摇头:“我洵哥遇刺了?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别关心他要不要紧了,此刻你才要紧。据说刺杀他的那支箭,正是你为这箭弩特意打制的短箭。箭身上,还刻着你知衡的名字。”韩诉看着不成器的谢知衡,气得直想摇头。
一霎时,谢知衡手里的糕点滚落到了地上。若不是他此刻坐着,只怕腿一软,就又要摔了。
“锦行,锦行!不是我啊,不是我……这,这箭,我射出去,就没有再收回来了,每天要用掉很多的,兴许是被人捡去行了这种事……”谢知衡立刻揪住了韩诉的衣袖,“真的不是我,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去做这种事啊!”
韩诉叹了气,看着谢知衡慌张的样子,道:“谁能捡去你的箭?那也肯定是你王府中的人。此事,无论如何都和邵阳王府脱不开干系了。太子若要追究,可不就是你们全府上下的人命么?刺杀东宫太子,不是小事啊!”
谢知衡自然知道这不是小事,可是眼下他慌乱至此,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立刻哭道:“没有啊,锦行,这怎么办啊。我去找洵哥,我去找他解释清楚。洵哥平日里最疼我了,他一定不会……”
“傻不傻!”韩诉道,“你的箭,差点要了他的命。你难不成还指望他对你顾念平日的兄弟情义,放你一马?”
这话也有道理,谢知衡彻底懵了,坐在那里久久不说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父亲和哥哥才几日不在家,他就惹下这么大的祸事,还要连累整个王府。
“那你说,我这会儿,该怎么办?”谢知衡问。
韩诉则道:“现在,你将这箭弩藏起来,藏好。床底下也可以,暗格里也可以,总归是藏到让别人找不着的地方。然后对外说,你不久前已经把箭弩弄丢了,早就不射箭了。再让你府中这些人守口如瓶,兴许就没事了。”
谢知衡不明白:“可是,我直接把箭弩丢掉不可以吗?直接扔了不是更妥当?”
“傻不傻!扔了不就是心虚所致么?若被人发现你是自己扔掉的,这罪,不是你的,也得是你的了!”韩诉道。
谢知衡一拍双手,道:“有道理有道理!锦行,我这就去藏,我这就去!”
看着谢知衡捞起箭弩慌慌张张往自己房里去的模样,韩诉不由得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邵阳王一生聪慧睿智,长子谢知越和女儿谢宝月都是通透伶俐之人,唯独这个次子谢知衡,是个单纯的。
生在皇家,怎么能单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