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身上的那丝淡淡的香气或许是衣物上传来的,或许是香囊上的。云乔甚至无法再思考,整个人都被环绕起来了。像是不确定,像是互相怨恨。
书案上方才整理好的账簿和草纸被推掉了,纷乱地落在了脚边。谢洵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二人的接触更带着灼烫,令云乔清醒了许多。
她终于分离出自己的意识,将他推开的时候,她很想甩他一耳光,却又想起方才的吻里,她自己兴许也有几分甘愿在里面。
“滚……”
她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心里却乱成一团。窗边灯花明灭,她没有一句话想和谢洵说。
她本就打算着过了这段,就寻个理由和离,然后自己潇潇洒洒回淮远去,从此与谢洵再不见面。可是没想到,谢洵竟然是想和她做一对有情意的真夫妻的。
荒谬,本就夹杂着利益在里面的关系,怎么可能有情意。就算她幼时喜欢粘着太子哥哥,那幼时的感情,也算不得数。
谢洵没滚,只是在她身旁低着头沉默着。
半晌,他开口:“那夜在辉月楼我便告诉过你,我不害你。有些事我不能说,你只信我就好。”
“信你个混账么?滚!”云乔转身去摸自己放在一旁的绝情刃,抽出一半,眼神中却狠不起来。她实在不该放谢洵进房中来。
谢洵没答话,也知道她只是嘴硬,但心事软的。他很轻易便从她手里夺过来了绝情刃,将刀合回鞘中,放在一旁。
此刻门外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青青还问道:“姑娘,大半夜的您在跟谁说话啊?别再看那些文书了,早些歇下?”
云乔见谢洵唇角还带着笑意,不由得又想起方才那个亲吻,此刻格外有些被人抓包的露馅感。太子翻墙夜会于她,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虽然这个太子算是她的夫君,那也不可以……
“咳!我,我自言自语呢!”云乔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青青你快去睡,别管我了!”
“姑娘,厨房里温着杏仁羹,我去给姑娘端来些。”还不待云乔拒绝,门外的青青已经快步离开了。
厨房离这里不远,此刻让谢洵再离开根本来不及,她气急了,恶狠狠地道:“殿下如今,真是枉顾先贤礼法。读的那些圣言,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那先贤可曾说过,夫妻之礼该当如何?”谢洵慢悠悠道。
云乔被这人气得头痛,低骂道:“谁跟你夫妻!”
“那你出去到大街上问问,谁跟本宫是夫妻。”他就是执拗着不让云乔好过。
云乔心知不能再理他了,便将他拽去床榻边,把谢洵推上去,放下床帐遮挡。床帐是轻纱所制,虽不大隐蔽,但好在夜色深沉房内昏暗,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睡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云乔警告他。
谢洵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青青便已经折返回来了,端了一盅杏仁羹进来,很是贴心地推至云乔的手畔。她又侧目看了掉落一地的草纸,低头去整理。
青青一边弯腰整理,一边道:“怎么都掉地上去了?姑娘早点睡,明日还要去校场呢。”
云乔有些心虚,不想答话。
她没滋没味地吃完杏仁羹,便急着推青青离开了。她生怕床榻里面藏着的那个病秧子会咳嗽一声,这很像谢洵会做出来的事。
青青刚走,床帐便被拉开了,里面那人有些犯懒地枕着自己的右臂,看不出睡没睡着。云乔拉他:“祖宗,你快些走罢!”
这祖宗竟然还装睡。
“谢洵!”
“好,我走……”
谢洵无奈地坐起身,将自己的披风重新裹上,谁知用力不稳,竟将那根带子扯成一个死结。
云乔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选择上手去帮帮他。就在两个人都在对付那根衣带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
“姑娘,这个……”
青青话没说完,就瞧见了云乔正在撕扯谢洵颈间的披风系带。她手中端的一小盘用来给云乔解腻的茶点,还僵硬地举在半空,手臂却如石化一般不能动了。
不待房内两人开口解释什么,青青已经迅速地退了出去,砰一声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云乔:……
刚被解松了一点的系带,被云乔又带着私怨使劲拉了回去,勒得谢洵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用回去了,反正我的清誉也没了……”云乔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妥协了。
本来就已经是深夜了,谢洵再往东宫返,传出去更不大好听。
之后就是,整个云府的人都在清晨发现了从云乔房中出来的太子殿下,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在地闲逛,跟在自己家一样。
而云乔一夜没睡着,一脸困倦。
厨娘王婶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火,一边还伸手半个脑袋往外偷望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云府的谢洵。她还不忘凑到在石阶上坐着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的周飞絮身旁,问道:“殿下昨晚啥时候来的?”
周飞絮冷冰冰地回了句:“不知道。”
王婶素日里粗枝大叶的,心也不细,看不出周飞絮的不高兴,还继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