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老式筒子楼颤颤巍巍的伫立在夜色里,像伏在阴影里的野兽。
琼弩之末,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而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墙体上红漆圈出来的‘拆’字像血淋上去般扎眼。
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待拆城中村,泥泞腥臭,杂乱不堪。
而陆靳川一身高定,衣不染尘,依偎在他身旁的乔颜亦是优雅清高,连鞋跟沾到点泥垢,都嫌弃的皱起眉头。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里半步。
可他们却出现在这里。
从被迫流产,再到师父出事,为了一
百万对他卑躬屈膝,尊严被人践踏到泥污里。
这几天的经历走马灯般闪过,时然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思绪如此清晰过。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昭然若揭。
想通这一切,时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许司礼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压低了声音问:“没事吧?”
“咦,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还未回答,乔颜已经走到跟前,巧笑倩兮的打着招呼。
时然视线越过乔颜,落在她身侧的陆靳川身上。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失控。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身心竟都前所未有的平
静。
“是你做的,对吗?”
从三年前,她怀孕7个月,被强行拉去引产。
手术台上她喊破了嗓子,声嘶力竭的求他,求他放过她,放过孩子。
可孩子还是被迫引产。
可怜她已经成型的宝宝,再有两个月就要出生,却只能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没了心跳。
那时起,她就该明白,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月色朦胧,女人一对眸子比明灭的路灯还要亮几分,陆靳川可以清晰看到她眼底不加掩饰的绝望。
她并不歇斯底里,却比又哭又闹更让人直观感受到她的崩塌。
心底有什么地方陡然塌陷一块,陆靳川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头,扫过许司礼紧紧落在她肩上的手,垂在腿侧的拇指烦躁的屈伸。
空气微妙的寂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乔颜难堪的咬了咬下唇,她才是陆靳川的未婚妻不是吗?
可这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隔绝在外了。
嘴角挂着的得体笑容到底没能维持下去,她提了口气,重新调动面部肌肉。
她上前一步,看似亲昵的去碰时然的手。
“时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手背被陌生人触碰,身体本能驱使下,
时然不适应的抽回手。
砰——
视线所及处,乔颜像受了猛烈的推力,后仰着栽倒。
她身后便是一个杂物堆,噼里啪啦一阵碰撞声。废弃的烟灰缸不知从哪儿滚落,正巧砸在额角。
殷红的血顿时溢出,在乔颜那张娇美的面上划出一条分割线,衬着雪白的肌肤,看着更触目惊心。
女人倒在一地狼藉里,白裙与身下污秽形成鲜明对比。
“颜颜!”
陆靳川变了脸色,捞起昏迷的乔颜,他腥红的眸子里泛起寒光,定格在时然面上。
“颜颜要是出事,你十条命也不够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