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初是我把你送出去的。”没等沈亦峥回应,她又急急道,因为语速过快,不得不勾头咽气,“我知道,那样做的确不对,可那时候你眼睛不好,我只想给你找个清静地方休养啊。”
沈亦峥这次连回应都没有,只微仰头,唇角勾起无声的讽刺。
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却比说了千百句还要让孙丝伶扎心难堪。
站有他面前,她无地自容。
“是,我把你送过去后还……你不高兴我能理解。但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的处境吗?那时我也情非得已啊,但凡有一点可能,也不会……”她细细辩解,带着几许可怜。
沈亦峥这些年来待她不冷不热,却也从不曾亏待过她。
但她就是从他这里体味不到身为母亲的优越感。
孙丝伶不喜欢,也一直想找机会替自己辩解,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提这事儿。
如今开了口,她便想为自己辩解到底,也好得到沈亦峥的理解。
下一刻,又理直气壮地提高音量,“当初也不能怪我啊,你爸刚刚过世,你的眼睛完全看不见,医生又说没有恢复的可能。加上你脾气那么爆躁,动不动发火摔东西……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沟通。”
“你爷爷的事业不能落入旁人之手,我只好……我
过继养子,也是无奈之举,说到底,都是为你作想。”
“如果你真一辈子眼瞎,至少还有他掌管家业,你的后半辈子也不至于穷困撩倒不是?”
沈亦峥向来沉默寡言,哪怕对孙丝伶有千百的不满,也从没有跟她抱怨过什么。
可孙丝伶这些话太无耻。
他嘴角讽刺的弧度不由得深了起来,“这话些,您说的都心虚,还希望我听的怎样?”
哗!
孙丝伶的手一抖,手中的本子跌在地上。
被直白点破,她羞得满面通红,眸光乱闪,嘴唇更是控制不住地颤!
伸伸指头,想要握住什么,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什么也握不住。
反而撞倒一个杯子。
杯子滚在地上,应声碎裂!
沈亦峥终于回头,看向眼前这女人。
这些年,他怨的,不是她过继一个养子继承事业。
也不是她选择那样一个偏远山区安置他,
而是,她把他送去连屋镇后,看都不曾去看过他一眼!
连陌生的小姑娘都知道怜悯他,愿意花时间劝他收敛脾气,鼓励他重新开始……
可这个亲生母亲,却完全置他于不顾!
那其实连安置都算不上,而是抛弃!
显然,孙丝伶不懂。
失望从眼底一闪而过,他再次迈步。
孙丝伶却腾一下子推倒一把椅子。
椅子撞在地上,发现哐的巨响。
身为人母亲的威严不容践踏,她无法控制怒火对着沈亦峥的后背就吼了起来,“我心虚什么?我一点都不心虚!”
为了彰显气势,她声嘶力竭,“反而是你,要当初你没吵着让你父亲送你,你父亲又怎么会遭遇车祸?咱们家又怎么可能遇到那么多麻烦?”
“你忘了吗?你爸原本不会死的,他为了保护你才伤到脑部无法救治!”
孙丝伶重重地拍着桌子,“你犯了这样大的错,受点委屈怎么了?更何况后来我不是帮你治好了眼睛,重新让你做了沈家的继承人?你根本什么损失都没有!”
这次,无论她说什么,沈亦峥都没有停步。
身影径直消失在楼梯尽头。
反而孙丝伶,骂完人后,一下子瘫在沙发上,再也无法动弹。
低身,捂上脸。
即使沈亦峥一字不反驳,她心里也清楚。
身为父亲,为儿子挡下危险人性本能,即使献出生命也不能怪沈亦峥。
她只是无法为自己的荒唐开脱,才把怨气加在沈亦峥身上。
才把所有错往他身上推罢了。
沈亦峥回到房间,揉了揉眉心。
将自己放倒在卧室的沙发里,任由所有
的力气剥离。
好一阵子,他拾起手机,给韩依澜发了一条信息:“晚安。”
等到他冲个凉回来,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韩依澜打来的。
一个,是莫枚。
莫枚是他的助理,没有重要的事断然不会这个时间点给他电话。
沈亦峥长指一摁,拨下她的号码。
“总裁。”那头,莫枚的声音清亮,“您让我查的事,我查过了。”
“说。”沈亦峥揉一把鼻梁,却因为她这话来了精神。
莫枚道:“我找了当初给您换眼角膜的医院,通过一些门道找到了捐献者的资料。”
她吸一口气,继续,“不过,对方并没有留下名字,连年龄籍贯都没有。我特意问了一下当时接手这件事的人,还当真问到了些情况。”
“他们说,当初来的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大家以为她做的是死后捐赠,就给她测了相关数据,发现她的血型各方面数据跟您十分吻合,可以将眼角膜移植给您。”
“她本人表示愿意活体摘除眼角膜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