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欢静静等着姑姑完全平复下来，她的目光清澈又坚定，远远看着天边的流云，只觉绚丽地不可思议。
顾云笙看着眼前的自己年轻时性格完全 不同的外甥女，只觉人事不同。
“小颜，这块玉并非你偶然得到的吧？”
顾颜欢深知她喜好，但也不可能这样巧合地去一条小街巷找到那样一家店铺，买回这样一块并不昂贵也非珍品的玉。
除非她早谋算，又或者清楚了一切。
“姑姑慧眼，不过这块玉也并非小颜苦心寻得，不过是天时地利和人和罢了。”
顾颜欢品着咖啡，微微一笑。
她只是偶然得知，她这位出嫁异国联姻的姑姑，二十多年前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你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
顾云笙只觉好笑，这么多年，她以为除了自己，再也没人知道，除了不得不抗的责任以外，在她的世界里，分明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她以为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人。
她为他笑，为他哭，为他努力生活，为他作践自己。
她仿佛是最潇洒无羁的那个，可事实上，她却是将自己捆得最紧的那个。
她将自己紧紧捆在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身上，也只有他，才能真正影响她的情绪。
“你说，牡丹为什么这样好看？”
她摩擦着牡丹花纹，淡淡问道。
顾颜欢仿佛能从她的神情中读懂些什么，“姑姑。”她轻声道，“牡丹国色，不再于它在世人眼中的象征，而在于它在被珍惜被喜欢的人的眼里心里是最美最好看的。”
“是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写诗的人之所以将牡丹写的倾国倾城，也不过是他自己那样喜欢过牡丹。”
顾云笙将那块玉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盯着顾颜欢的神情问道，“小颜，你来找我，送我这块玉，到底所为何事？”
她这位外甥女，费了心思就必有所求，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顾颜欢已经带给她最想要的东西了。
“祖母病重，姑姑真的不愿意回去吗？”
顾云笙以为她会提一些其他的事，没想到开门见山的却是这件事，不由得脸色一沉，“我回不回去，和她的病情没什么关系。”
她明显不想提及顾老夫人，这么些年她们母女真的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次非同一般，如果姑姑再不回去，恐怕你将来会后悔。
我送给姑姑的照片姑姑再好好看看吧，希望可以让姑姑想明白真正的心意。”
顾云笙显然陷入了深思，顾颜欢见火候够了，就将话题转向另一件事，“姑姑可认识一个人？”
她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顾云笙看了过后震惊不已，差点要失了仪态，她目光如炬，盯着外甥女：“你怎么认识她的？当年她不是已经……”
她想说什么又很是顾忌，及时打住，顾颜欢却接着道，“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必须要知道全部来龙去脉，还请姑姑帮忙。”
她神色认真，顾云笙沉默半晌，慎重道，“这些也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知道了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事关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小颜非知道不可。”顾颜欢斩钉截铁道，顾云笙认真地审视着她的神情，便也不再劝说。
她讲了很久，那些藏在记忆深处近二十年泛黄褪色的青春记忆，那一场风月流年的辗转相遇，她曾经留恋不舍的过去，此时在小辈面前以这样f的方式提起。
顾云笙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一切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又仿佛还历历在目，那些笑脸和那些眼泪，仿佛还触手可及。
窗外的天色从烂漫地像油画一样浓烈的鲜红火烧云，到一点点暗沉的下去，直到变成了黑幕升起的天幕，顾颜欢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由亲历者讲的故事。
她这辈子重生以来，听了许多故事，刻骨铭心的，苦难求存的，让她流过眼泪，让她感同身受的，可这个，却让她感到落寞又无奈，即使在顾云笙走后很久，她还是坐在原地，一声不吭地呆了许久。
卫陵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公寓楼上漆黑黑一片，到顾颜欢的房间有一丝光亮，悠扬又静谧的乐声，有所思。
他还记得第一次领教顾颜欢的音乐天赋，是在一日她误闯他的云水禅心阁。
他喜欢以杯为琴，以水为弦，将琉璃杯盏放在水流之下，待流水缓缓击打玉杯，乐音与自然之声融合，其中的禅意能让他的心格外平静。
只是这样的雅事他素来喜欢独处，即使是关系最好的师兄也从不告知，有一日被她误闯刚要发作，却见她端起一个杯盏，告知他此杯有损。
他认真地细细去分辨，才发现那杯盏之上的裂痕，不由得对她从这样安静的乐音中听出瑕疵判断出杯盏的损坏十分赞叹。
这样安静又细碎的声音，需要多么敏锐的听觉，以及高超的音乐天赋，才能如此准确的判断，以卫陵平生所见，唯有顾颜欢一人。
卫陵喜好雅音，也懂得欣赏和分辨，顾颜欢曾经的琴意抒发地是怎么样的心怀，他都能明白，此刻的静思却让他有些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