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矜听着她的话，心中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撩拨，“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你的伤都好了吗？”他的声音突然传来，顾颜欢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盏，抬头看见的，是他手上的袖扣。
金属色的扣面上是一朵蓝色的玫瑰花，雕工精细，精致好看。
从顾颜欢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那完美的下颌线，以及那一张绝美的侧脸。
“为什么不带我送给你的那个袖扣，不是说很喜欢吗？”她笑得娇俏，像是热恋中的女朋友，心心念念撒着娇让男友带上自己送的礼物。
“太贵重了。”她的心意对他来说是最贵重的，“哪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东西是给人用的，恰得其用，才是值得。”
“今天下午有什么事吗？能陪我放半天假吗？”顾颜欢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慕总在我生病期间这样疏忽我，这次可不要不赏脸奥。”
正在翻阅文件的慕南矜动作一停，抬眸对上她认真的神情，他怎么会舍得拒绝她呢？
“好，都随你，不过可能还要让你多等一会。”他看向一边堆积如山的文件，有些无奈地笑了，顾颜欢倒是毫不在意，“没事，我自有事情可做。”
她的眼光从未离开过他，目光越发灼热，“毕竟美人美色，秀色可餐。”
刻意拖长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清冷疏离，眼眸里是被冲洗过的明亮，像夜雨的玫瑰被挤出的爱意，一样纯粹而热情。
慕南矜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里坐立不安。
顾颜欢脑中却一直回荡着刚刚去顾家老宅从顾老夫人那里得来的话。
最近几天的天总是灰蒙蒙的，铅云低沉，寒风瑟瑟地掠过路边光秃秃的树干，发出呜咽的声音。
空气像是在冰箱里冰过的薄荷，吸入鼻尖，连喉咙都一片冰冷。
行过老街，两边都是历史悠久的梧桐。冬日的阳光正从树叶枝杈间丝丝缕缕地透下来，澄净透明。
通向老宅的山路上，枯黄的梧桐叶子在风中飞舞着，徐徐落下，一张张地铺散在整个路面。
脚一踩上去，每一步都发出纸裂般脆脆的声响。
老夫人仿佛知道她会来，一直在门口等着她，顾颜欢开门见山地问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也是这些天她暗中查探得到的答案。
“祖母，当年是不是因为救我和哥哥，慕阿姨报信才被人得知了行踪，所以落到了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对付她的人手里？”
她语气沉沉，顾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肯定，“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和那个，是小子不可能的。
当年你母亲因为慕清瑶郁郁寡欢，颜家和顾家在驱逐那个女人的过程中可没少起作用，除此之外，当年慕清瑶为了救你和晏安，暴露了行踪，被人发现，你父亲得知过后曾去找她，但他们母子却早已没了踪迹。”
顾颜欢沉沉地合上了眼睛，心中许多思绪在一瞬间分明，顾老夫人苍老的声音犹在耳畔，“还有当时我们抓到了那几个绑架你们的匪徒，他们当时带着你哥哥找到了慕清瑶，想要从慕清瑶口中套取你的信息和逃离方向，慕清瑶不从，被他们强行……”
顾老夫人这样端正的老人，看到孙女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影，这些肮脏的字眼也不忍再吐露，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让顾颜欢的心上多一份伤，可是她还是不得不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除了我和清雅以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当年你哥哥被清雅派出去帮忙的人意外先找到，慕清瑶就已经失踪了，你哥哥被带回来就患上了失语症，也不知道是不是……。”
“所以这也是祖母当年放过慕南矜的理由？他的母亲为了救我和哥哥，曾被人凌辱，他们母子对我和哥哥的恩情，祖母一直都知道，却还是这样忌惮？”顾颜欢冷冷反问，堵住了顾老夫人接下来的话。
“明明知道对错是非，祖母却刻意忽略，一心只为利益计算，这样的心，请恕孙女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
她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高，神情也越来越愤怒，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所以慕阿姨被竹溪先生找到的时候才会疯疯癫癫，才怎么都治不好心病，才会被仇人抓走，才会被拐卖到风岛上受尽折辱，才会有了那生不如死的黑暗五年。
一开始，就是他们欠了他们母子的。
事到如今，她还要再伤他负他一次。
她大概是这世上最狠绝无情忘恩负义的人了。
“小颜，你现在不懂祖母的心，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爱情在你们这个年纪不过是一时欢愉，有多少夫妻婚前海誓山盟，婚后却鸡零狗碎困于生活。
爱情到了最后都变成了亲情和扶持，你和他如果只有一时的欢情，足够支撑你们走过以后更漫长的岁月吗？
更何况还有这些前尘往事，你确定他知道以后不会怨你恨你，甚至是你母亲那一辈人和慕清瑶之间更有数不清的纠葛，有一天要清算，你们该如何自处？
孩子，放下一段并不属于你的感情，你会得到更适合自己的。”
顾颜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顾家老宅的，她查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关于往事的痕迹，一点一滴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