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知道她很美,每每月下起舞都让人感觉仿佛不似在人间,这样不属于尘世的绝美此生他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就是她。
一曲舞毕,笛声悠悠不绝,顾颜欢踏着步子慢慢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上。
她静静坐下来,将身子靠在他怀里,吹着笛子的人一愣,但是毫不犹豫地搂住了她,她抬头对上他深沉柔和的眸子,慕南矜也如往常那般凝着那种让他魂牵梦萦的容颜。
昏暗光线下,笑颜如花的人媚态横生,人说:月下看美人,越觉娇媚。
可慕南矜觉得,这世间百媚千红,都是不及她的。
他的眸子越发缱绻,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明亮,她笑道:“好看吗?”
“好看。”天下无双的好看。
他喜欢她那双眼睛里倒影着他的轮廓。
顾颜欢将面颊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六年前的事,你曾经,怨过吗?”
一句清淡的叹息,让暧昧和温情戛然而止。
“怨过,不过,只是一点点。”慕南矜抚过她的长发,双手收紧。
“是怨吗?我还以为你特别恨我呢。”顾颜欢轻笑,面色却淡然。
“恨过。”恨她当年离开他,还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他说,“在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是真的恨,漫天雪夜里他轻易舍下了所有自尊,把一颗心奉上任她蹂躏,却还是被她三言两语伤得体无完肤。
他如何不恨,恨她的狠心和拒绝,恨她片刻没有犹豫,好像他在她的心中无足轻重,就像是可以被随意的丢弃在路边的宠物,他当时是真的不顾一切,又是想把那抹月光拥入怀中。
当顾颜欢听到他真的说恨自己的时候,仔细地想从他面上找到一丝丝异样的神情。
月下的男人风姿绝伦,轮廓线条被勾勒的愈发精美细致,因着养伤失血或是月光的缘故,导致他本就白皙的肤色,看起来宛如白瓷般剔透,眉心更是流动着温柔神色,漂亮的让人心醉。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这张脸,甚至很多次在深夜的睡梦中,她都能把他的脸完完整整的描绘出来,可是即使这张脸她记得再深入骨髓,这般近距离打量时,她还是为之失了神、丢了魂。
画面似乎就这般静止了一样,他安静地陪伴着她,她无声的守望着,忽然她抬起头,亲吻他的下颌,跟犯了错的小猫儿跟主人撒娇似的,带着点讨好的味道:“那你现在,是原谅我了吧?”
她总是知道,怎么轻易就让他心软。
是原谅了吧,不然为何奋不顾身地跑来这凶险之地。
“早就原谅了。”
在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所有怨与恨都成了经年丝丝缕缕的思念。
他只是后来发现,他似乎没有这个资格,她从没给过他什么承诺,一切是他心甘情愿,她利用过她,他也利用过她,他们不过是在彼此的局里步步深陷。
于是恨意就都消弭成了后来的怨,这份怨却在再见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此后都是埋藏在更深处的欲罢不能的爱。
少年人,总是一生一次心意动。
他口是心非,他步步紧逼,他甚至想过放弃,也不过是因为她始终在抗拒他,从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顾颜欢有太多选择,慕南矜却只有顾颜欢一个选择,他们之间是不对等的。
不对等的感情仅仅靠一纸契约,单薄地不堪一击。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他做了最好的选择,战火燎原的断壁残垣里,他们曾离死亡最近,却也离彼此的心那么近。
这世上总有人在擦肩而过后悔恨终生,总有人在死亡之际无法对所爱之人言明心迹,不远的城中战火连天,这般境地之下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来。
既然如此,那些复杂深沉的爱恨纠缠,怎比得上这风月流年的倾城一顾。
顾颜欢半眯着眸子,月光下吻上他的唇角,炽热的凝视,暧昧的轻语,柔情似水的语调:
“我喜欢你,此时此刻。”
她与他说话时微侧着脑袋,那一截纤白后颈随着她的动作,像精雕细琢的脂玉般,是粗布衣裳也遮不住的惊心动魄的风情。
“那就,永远陪在我身边。”
顾颜欢听着他的心跳,努力依偎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这几天两人入睡前总要喝一杯水,一个服药入睡,一个陪着喝水,顾颜欢今天煮的是这里特有的茶,淡淡郁郁青青的颜色看上去格外好看,这茶的效用也有怡神安眠的作用。
顾颜欢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慕南矜正仰望星空,三角洲地区的森林因为人工开发较少,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星子。
他静静站在窗前,浑身上下有一种清冷寂寞的气息,看得顾颜欢心下恍然,放下托盘后情不自禁地走到他身后抱住他。
“今天先不服药了,这里的茶咱们试一试好不好。”她的话他总是不会拒绝的,慕南矜只是对着她笑了笑,转身后让她把窗户关上。
楼下给小朋友们搭了许多小帐篷营,顾颜欢和守在一旁的人对了手势,走到放着托盘的床边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