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楼是普通的乔木搭建的临时难民居所,在雨天的夜晚泛着湿气,不过就算这样简单的居所,这个时候也是一方温馨天地。
顾颜欢微微笑着伸出手握着了玲珑的手,前路虽然总是风波迭起,可是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柔软善良的人,每每纵有滔天巨浪,她也能靠着这一份份温暖撑过慢慢长夜。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轻柔:玲珑姐,你还是先回去吧,只是一桩小事,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此事因我而起因我而终,就是再好不过的因果,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一声玲珑姐,仿佛触动了玲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还记得寒澈他们第一次把那个骄傲聪明的小姑娘带回组织的的时候,那个孩子眼中的矜傲满得要溢出来,却还是对她脆生生地换了一句玲珑姐。
岁月变迁,这个小姑娘纵使不复从前,却还是会让她心软的那个人,玲珑叹息着应下:“那好吧,只准你晚一天,若是再迟了,我定是要向寒澈他们告状的。”
顾颜欢乖巧应下,清冷纯媚的容色上笑颜如花,眼中却明媚参半。
第二天在地下王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城中送别玲珑他们后,顾颜欢就到难民的地下掩体里藏身等待,准备在明天随大部队出城再去死亡沼泽寻找圣人花。
圣人花二十年才花开半月,不在花开之时取下,便再无药效。
圣人花传说中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并无实证,但确实是历来被财阀豪族和各国王室争夺的珍稀药材,每次花开之季被采下后送到国际交易会场拍卖,最高价可拍得五千万之数。
圣人花延年益寿,容光重塑的功效总被人孜孜以求,地下王城之人把此花奉为天神之宝,因此防守严备,也只有如今地下王城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她又得了钥匙,才能找到机会溜进去。
离花开还有七天之际,只有趁着政府武装和战争的到来,她才能在纷繁的战局中博得一线生机。
小城中的许多难民都是来不及逃离的老人小孩,他们望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庞然大物,和不远处一点点逼近的枪炮声,眼中满是惊恐无措。
零星的战火波及之地,将往昔的繁华富庶都变成烟尘弥漫的人间炼狱,此地因靠近地下王城历来被治理地毫无秩序。
此时能逃的人都已经逃出去,剩下的老弱病残却只能苦苦挣扎,还好政府武装没有放弃这些人,决意在明天撤离之后再正式发起进攻。
顾颜欢蜷缩在地下掩体的地铁站的角落里,穿着臃肿,面上黑一块灰一块,身上包裹着厚厚的大衣,凌乱的长发掩去娇美绝色的容颜,她静静倚靠在墙上,安静地等待着天亮。
w国这一块位于战火交界处的地方,所有通信设备早就被反政府武装炸毁,一时半刻恢复不了,她无法和家里人报平安。
但愿隔着同一片天空的圆月,能把这份思念和歉疚传递给他们。
第二天顾颜欢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清醒,所有人都默默地确认过暂时不会再有危险后才迅速从掩体中逃出,因着对死亡的恐惧,原本还有秩序的人都开始拥挤,像潮水一样朝着出口挤去。
朝阳如许,远处云蒸霞蔚,近来却烟尘四起,火光与枪声炮声笼成一片,不过一个夜晚,这座城市最后一份诡异的安静也化为乌有。
天边,远处,眼前,所有的叫喊与血腥,都在诉说着战争的残忍。
顾颜欢跟随着人群缓慢地移动出来,却在见到黎明时刻的第一眼天光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朦胧明亮的微光照在那人清逸绝伦的面上,映出他与此地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容貌。
远处街景已成废墟,那人却分明皎皎如月,高不可攀,一身黑色的大衣依稀是记忆里的模样,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模糊中定格,然后越来越清晰。
仿佛眼前的战火与逃难,世上所有纷纷扰扰的一切都在时光的流逝里消失。
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她和他。
在慕南矜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顾颜欢就知道自己所有冷静清醒的判断都失去了意义,她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疯狂,清醒地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开,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希冀着在万劫不复的地狱里,达成所愿。
她可以料到所有人的心意,可以算尽世上一切事,却唯独无法算出他的心意。
这世上所有的因大约都求一个果,唯独情深除外。
她一步步情不自禁地向他走进,想开口问问他,知不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要来?
他们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起来却如此漫长。
那人只是深深的凝望着,一双眸子像装满了满天繁星,所有的人都在逃离,唯独他们,在彼此一点点地走近。
天空中的战斗机在盘旋,炮弹就在此刻落下,就在那一刻,顾颜欢眼睁睁看着,他身后的建筑轰然倒下,带动的余波将他震倒在地,水泥和钢筋在一瞬将他掩埋。
烟尘四起,炮火的轰鸣和着人们的尖叫,将此处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哭喊声和绝望的嘶吼在她耳畔响起,她亦被震动的余波带的轰然倒地,眼睛却死死地顶着不远处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