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掉在地上,碎片反弹在顾颜欢身上,脱去外套的右肩磨出一道道伤痕,顾老夫人自己都惊了,颤抖着想要留住孙女的步伐,顾颜欢却捂着右肩再次告别:
“祖母砸了这花瓶,但愿心中戾气能消上一二,您放心,小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到此处她毅然回眸,眸光灼灼不可逼视:“但除原则问题之外,小颜做的所有决定,还请您不要干涉。
另请您保重身体,您是小颜的祖母,永远都是。”
顾颜欢没有再回头,只是对着追出来的莫婶宽慰了一二,莫婶盯着她后背上的一道血迹,心疼坏了却又无话可说。
顾颜欢仔细询问过顾老夫人的症状,并向莫婶推荐了医师,又请她收了自己带过来的药,这才匆匆离去,独留下莫婶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叹息。
回去的路上已是月朗星稀,颜家和顾家隔着一段距离,顾公馆和玫瑰庄园又是一段路程,待她到玫瑰庄园又是凉夜时分。
顾颜欢坐在车上遥望着夜景,顾老夫人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当年得知慕阿姨过往之后,她摆脱顾老夫人监视圈后就一直在查,可是这些往事被四大家族遮盖太严,留下的痕迹被清的一干二净,就像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夜晚的玫瑰园安静祥和,一路庭院明灯过去,客厅却是一片昏暗,并没开灯。
习惯了光亮,进入骤然的昏暗氛围,顾颜欢很不习惯,几年前那件事的恐惧更让她心悸。
摸索着上楼,没有了那张熟悉的灯光,她以为慕南矜不在,心下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可就当她迈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忽听‘啪’地一声,打火机打出明灭火花,客厅落地窗的座椅前有人坐在那儿,仿佛已经等待许久了。
“回来了?”
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问她,还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
白烟雾升腾笼罩着寥寥月色,映衬着落地窗外的微光,慕南矜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时寂静相看,顾颜欢极少这样看他,却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是个活在孤寂中的人。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这种浓地要泛出来的孤寂感常常在他身上笼罩。
英俊,神秘,冷清,这张脸在夜色完美融合带给人无止境的震撼。
在一片昏暗中,因着心头许多莫名的情绪,她看着他的脸,没有应声。
“过来。”他在抽烟,嗓音清冷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魄力,顾颜欢走近他,却还是下意识隔了些间距。
一支烟,星火明明灭灭,他的脸在烟雾萦绕中说不出的惊艳。
她站着,他坐着,两个人缄默,但她能很敏锐地感觉得到他情绪不大对。
她最讨厌沉默,尤其是这样幽深的黑暗中,他却猛然打破了这份沉默,靠近她又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男人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略微粗糙的触感拂过她细腻的肌肤。
顾颜欢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眸看着他灿若繁星的眼中那一点微凉的光芒,轻笑道:
“家里有些事耽搁了。”
慕南矜的手却从她的脸滑到了耳后,轻轻梳了梳她略有些凌乱的长发。
“以后早点回来,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好。”一缕长发被他别到她的耳后,她恍惚着,听到他说得像是,“我可等了很久。”
“晚饭吃过了吗?”他问她,温和言语和之前的反差太大,顾颜欢有些心惊恍神,被他牵着手走也没注意到。
“没有。”她如实回答。
“在外面那么久,怎么没有吃上饭?”
“想早点回来。”她诚实地脱口而出,却听到了对方浓浓的笑意。
两人走到玄关处,慕南矜打开灯的一刹那,顾颜欢觉得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只因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顾颜欢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却没有挣扎分毫,即使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有瞬间的战栗。
慕南矜将顾颜欢牵引到沙发旁,才缓缓松开手让她适应光亮。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慕南矜看到了她脚上有些斑驳的血迹,是玻璃花瓶砸过划过的痕迹。
他拉着她的手坐下,她微怔,他已经俯下身开始扯那鞋上的拉链。
“不用。”还没等她挣扎,那人觉察她的不配合,薄唇微扬,有意握着她的脚踝,抬高,站着的人一个不稳摔向他,稳稳地抱了个满怀。
顾颜欢完全猝不及防,在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攀附,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软玉温香在怀,她瞪他,慕南矜却得逞地轻笑,一向冷清的眉目竟也有了些许温和意气的笑意。
贴得太近,顾颜欢因为他身上浓烈的拉菲干红味道蹙了眉,真不知道这人喝了多少,她和他都是酗酒的人,她却还是不习惯。
慕南矜俯身给她脱鞋,动作那么自然,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在独属于她和他的小岛时光里,他仿佛也总是这样给她穿鞋,脱鞋,甚至立志不让她的脚沾上一寸尘土。
顾颜欢隔着朦胧的灯光,窥探着那人皎皎如月的容颜,心下的一个角落陡然软了下去。
慕南矜给她脱了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