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欢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四叔公面前,年老体弱的四叔公却并没有接下,他看着大屏幕上罪证确凿的证据,脸色变了又变,胸中气得发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着儿子怒吼:“孽障,竟敢做下如此错事!老夫一生清名都被你毁了!”
说罢又眼神灼灼地看向顾家主:“老夫无能,教育出不孝子孙,也不敢妄自在处理族中事务,族正之事家主还是另请他人吧。”
顾家主对上四叔公那老谋深算的眼睛,却并没有如他的意:“四叔德高望重,家中子嗣污您清名,定当严格按家规处置,只是族正之事交替还需要四叔帮扶,四叔能者多劳,有劳您暂时在为顾家分忧了,等到一切安定,四叔再退隐休息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四叔公也只能拎着自己不孝无德的儿子灰溜溜地离开顾公馆,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顾颜欢,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四叔公一走剩下的族亲再没有能在此时帮四房说话的,大厅很是沉默了些,也只有顾三叔看着顾四叔一直求援的眼神喏喏开口:“家主,四弟妹毕竟是老太爷亲选的媳妇,离婚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三叔话一说完,顾颜欢又笑了起来,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顾三叔:“三叔,您不是一向最疼小颜的吗?”
顾三叔温雅的神情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是呀,三叔最疼的就是你,只是你还小,并不知道,你四婶这这是误入歧途。”
顾颜欢看起来更加泫然欲泣了:“三叔还说疼我,可要是小颜真没发现车子的问题,也没有抓出梦园的内鬼,四婶的一时误入歧途让小颜进了医院出不来,三叔还会这样说吗?”
一番话说得顾三叔无言以对,面上的神色像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最后只能悻悻笑道:“是三叔考虑不周了,一切还是要以小颜你的安稳为上。”
“既然都没什么异议,那就一切按照我刚刚的命令去做。”顾家主命人先带走高夫人,送到陆家。
高夫人临走时经过顾颜欢身旁,这次她的目光并不是疯狂与恨意,而是平静的漠然,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却又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被当枪把子的事实。
她斗不过眼前这个能谋善断,敢于豁出命来赌的少女,她只希望陆家和她女儿陆安然不会受到牵连。
眼见着高夫人被带下去,四夫人一下子又从沉默中苏醒,这一次她没有再拉住顾夫人的衣角,而是恶狠狠地瞪向顾颜欢。
家族会议大局已定,所有的人都离场地差不多了,只剩下顾家主一家和顾四叔一家。
四夫人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似乎终于明白了一切:“你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在等着我出手,牌局酒桌,明里暗里,你都给我下了埋伏!
你看着我设局,看着我入局,就是为了等我出手将我一击毙命!”
顾颜欢笑道:“四婶还算聪明。”
保镖趁机将四夫人制住,让她动弹不得,她却还是疯狂道:“你才是疯子!挡了我一双儿女路的疯子,你们大房一家都是疯子!顾颜欢,哈哈哈,你此番制住了我如何?顾晏安那个小疯子的病永远也不会好了?想对付你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我就等着,等着有人把你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跌到泥地里零落成泥!”
她骂得疯狂,顾颜欢听得面无表情,顾兰晴想上前又被一旁的亲哥顾淮州死死拉住。
顾夫人再听不得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诅咒自己的女儿,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她年轻时骄傲恣意,如今端庄稳重,动手打人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四夫人却终于闭嘴了。
“周妙云,你再当着我的面咒我的女儿,不用顾家出手,我颜家也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最好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可以争一争?”说完又厉声问向顾四叔:“四叔,你就是这样放任自己的前妻,辱骂顾家未来的继承人的?”
顾四叔连忙赔礼,拖着四夫人就要离开,却被顾颜欢拦下,少女语笑嫣然,四房的人却觉得有如鬼魅,心中发寒:
“四叔可不能把人带走,不然要是报了案后警察找不到人,闹得更大,于四叔也不是好事呀!”顾四叔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只得应下,带着一双儿女灰头土脸的离开。
一切都终归于平静,只剩下默默无言的一家人,顾颜欢轻轻抚了抚裙摆,正要向父母告辞,却被满脸愧疚的顾夫人拦下。
顾夫人本就为这么多年放任他们兄妹在顾家浮沉不管愧疚万分,今天见了女儿的处境和从容不迫的一手安排,已经弄清楚了摔车事件的来龙去脉,更是悔恨万分,她拉着顾颜欢的手泪眼朦胧:
“小颜,这么多年,是妈妈太任性了,苦了你了。”
颜瑾禾身为人母,本应该护佑孩子们,却让他们独自承受了风雨,看着女儿聪慧绝伦又老谋深算铲除对手的模样,她心里除了自豪,就是心酸。
顾颜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关怀,她还是不能适应,却也没有松开,只是笑着宽慰道:
“一切都过去了,母亲大可以把这些看成对我的历练,小颜如果不够强大,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