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欢被吓坏了,她还不敢相信刚刚那一幕是真的,那么温柔笑得那么好看,会跳出那么美好舞步的慕阿姨,为什么会像刚刚那样疯狂,那种沉寂的压抑的疯狂迸发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那样疼爱的儿子。
小颜欢紧紧地攥着小南矜的衣袖,那么一瞬间,她对这个小院子,那个小屋子,还有原本温和的慕阿姨,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小南矜任由她拉着,望着屋子怔怔出声,夜风很凉吹在小颜欢身上,让她缩起了脖子,很快一件宽大的旧袍子披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垂在地上托着地,小颜欢感激地朝小南矜一笑:“谢谢小哥哥,我好多了。”
小南矜却看着她裸露脖子上红红的一片,低垂了眸子:“等明天,你就能回去了,再忍忍,明天早上你的衣服就能干了。”小女孩的皮肤娇嫩,这样粗糙的布料她从来没有穿过,身上早就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她一直忍着不说,怕给他们添麻烦,他知道,却无济于事。
小南矜牵着小女孩的手,来到合欢树下的木椅上,他眼里再也没有了刚刚提到玫瑰花海的喜悦,而是暗沉沉的一片哀伤。
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只白嫩嫩,娇小玲珑的小手,雪白的掌心摊开,一颗色彩纷呈包裹地十分精致的糖果放在掌心。
小南矜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精致包装的糖果,邻居家周叔是开杂货铺子的,他们家买的的糖果却是很少的,而且都是那种灰扑扑或者透明的糖纸。
虽是如此,整个西巷没有几个人买得起,周叔家的骁杰天天拿着糖果给小伙伴炫耀,整个西巷也没有几个小朋友不羡慕他的。
在棚户区这种地方,生存是最难的问题,糖果对于所有大人来说,都是极致的奢侈。
“小矜哥哥,妈妈说,要是不开心的时候,吃糖就好了,甜甜的,能让所有不开心的东西都消失。”小颜欢把那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在他手里。
小颜欢有些不舍,她最喜欢吃糖,昨天离家的时候偷偷装了一小荷包的糖果,可是逃跑的地方掉落的许多,挂在裙子上的小荷包只剩下那么一颗。
可是她还是想让小哥哥开心起来。
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攥在手里的东西了。
小南矜接过糖果:“谢谢。”他从来没有吃过甜食,自有记忆以来,连盐对于他们家来说都是最大的奢侈品,米缸里的米总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酸甜苦辣这些日常的味道,对他们家来说,是天方夜谭。
他剥开糖纸,轻轻地咬了一口,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仿佛所有储藏其中的甜蜜在唇舌间霎那绽放,缭绕口中,回味无穷。
他的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小颜欢乐道:“小哥哥你笑了唉!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呀要多笑笑!
这种糖是二舅舅给我买的,是我最喜欢的水果糖了,我带的太少了,下次有机会也让你尝尝其他味道!”
小男孩的笑却一下子停住了,下次,也许不会有下次了。
小颜欢却拉着他的手一直念念叨叨,靠在小椅子上很快就昏昏欲睡,嘴里还嘟囔着:“小哥哥不要伤心,小锦帮你找医生伯伯,给阿姨看病,阿姨很快就会好的。”
小锦还要带你去花海,吃好多好多的糖果……。”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沉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的是蹲坐在她身边的小男孩 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凉风。
从夜空中的月色渐渐收起,到黎明时期的第一抹曙光升起,小颜欢被刺眼的阳光晒醒,发现自己已经睡在昨晚那个小木床上,屋子里没有了小哥哥,也没有了慕阿姨。
木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她昨天穿的小裙子,整整齐齐地被叠好,小颜欢轻轻踮脚就能勾到,自己换好衣服便出去找小南矜了。
清晨的阳光朦胧而美好,小男孩端着一盆水微笑着向她走来:“醒了,来洗洗脸。”
小颜欢想到今天就可以回家了,举手投足都多了几分自在:“好呀。”小南矜拿着并不柔软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小女孩娇嫩的肌肤,又变戏法地掏出一把木梳子。
小颜欢脸上一亮:“梳子?”小南矜点点头,像模像样地揪下小颜欢头上的皮筋。
小女孩柔软的头发披散下来,小南矜抬手拿起木梳,他的动作自然而温柔,小颜欢被梳地很舒服,她的头发许多处打了结,昨天慕清瑶简单地给她整理过,今天却还是不那么柔顺。
“小矜哥哥,你的手艺真好。”小颜欢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小南矜顿了一下才默然道:“我妈妈也说我的手艺好。”
慕清瑶每次疯疯癫癫在树下起舞后,头发都会乱成许多小结,小南矜就踩着厨房的小板凳,为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母亲静静地梳理着头发。
小南矜的手很巧,明明是第一次给小女孩梳头发,却也能整地和之前一般无二,小颜欢透铁盆里自己小小的倒影,倒觉得看着和纪婶梳的没什么两样。
“我妈妈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出门找人帮忙了,你爸爸妈妈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救出你哥哥了。”小南矜望着小颜欢安静道,小颜欢只期待地望着门口。
太好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她在心里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