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矜眼疾手快地把少女揽在怀中,快速地扯过赵叔护在怀里的大衣,将她娇弱的身体遮盖地严严实实的。
他的体温原本偏凉,此刻不知为何也像个暖炉似的散出源源不断的热量。
赵叔看着他通红的脸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快将小姐抱上车去吧,我看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南矜淡淡打断:
“我没事,她不会愿意就此离开的。”
赵叔想到自家小姐倔强的个性,再怎么心疼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少年抱着少女在雪中依偎着,狂风暴雪将两人席卷其中,远远望去只看到两个雪白的影子。
白院长仓皇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
她有些沉默地走过来,赵叔身体强干,过了这些时候尚且被冻得嘴唇青紫,意识模糊,而那个瘦弱的少年却眼神清明,正安静而沉默地看着怀中的少女。
暴雪刮过呼呼的声音,他的眼里心里却仿佛只剩下这个少女,是那样专注,又那样沉默。
白院长不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上前敲响了竹林小筑的门。
还是熟悉的位置,门轻轻打开之时,她看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竹溪先生正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顾颜欢,却冷不防看见了站在眼前的白院长。
他有些怔住,眼中神色莫名,良久才回神道:“你怎么来了?”
白院长笑容淡淡:“听闻您游历归来,湘兰身为晚辈,理应前来拜访。”
竹溪先生的嘴唇紧抿,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些年了,你母亲一向可好?”
白院长的笑容凝滞,眼神也在一瞬间凉了下去,就当竹溪先生以为她不会再答时她突然道:“母亲已在七年前故去。”
竹溪先生苍老的面容闪过一丝恍惚,久久不言。
“她走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说罢转身要走回屋内,一向稳健的步伐也隐隐有些踉跄。
白院长冷眼旁观着,突然出声:
“先生若还记着昔日的一点情谊,便卖家母和我一个面子,请外面的两个孩子进来吧。
顾家小姐是个好孩子,为救哥哥尚且不顾自身,若有可能,先生为何不能答应她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生执着于一句誓言四十余年,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却不知裂痕已经铸成,再怎么弥补都于事无补了。”
竹溪先生听着她的话一顿,良久才长叹一句:“你说同那女娃一样,这些年,是我太过于执着了。”
等青岚奔出门外时,三人已经几乎都冻得不省人事,只剩下那个眼神漠漠的少年还能撑着一丝气力把昏迷的少女踉跄着抱回小屋内。
白院长见到他们进屋后就径自离去,再也没有和竹溪先生说过一句话,倒是竹溪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
竹溪先生为顾颜欢把脉开了药,小青岚忙上忙下地去熬药,赵叔也被唤醒,到一旁的屋子里休息取暖。
屋子里只剩下竹溪先生,慕南矜和顾颜欢三个人。
慕南矜平素如墨一般乌黑的眸,这一刻在暗黄的灯下,竟好似覆上一层薄纱,模糊地透着白,暗淡地寻不见光泽。
他分明也冻得全身僵住 ,好似一个冰人,却还是强撑着静静守在少女身边 。
竹溪先生仔仔细细像模像样地为顾颜欢检查了一番,抚着长须长叹一声:
“老夫虽修行尚短,却也能看出这女娃气血两亏生来病弱,而且命途坎坷,虽自幼尊荣奈何命中不顺,注定薄命。
真是可惜了,如此聪慧灵气的女娃,白白托生在那污秽之地。”
见少年终于转过身看他,竹溪先生才能好好打量着少年清隽俊秀的容色,眼中的神色似怀念又似迷惘。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小时候我是不是见过你?”
慕南矜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竹溪先生却道:“你若不实话实话,这女娃我就不救了。”
“十年前,帝都棚户区,慕南矜。”
少年冷冷吐出几个字,冰凉地不含一丝感情,竹溪先生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他哆嗦地抬起手指向慕南矜:“是你,当年你就是清瑶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
少年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却越发沉冷。
“当年是我不好,没能成功救下你的母亲。”
竹溪先生似有些落寞,苍老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凝重,他落座到一旁的竹椅上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帝都也是这样的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地将大地装点成一片雪白,他到帝都的郊区参加一场老友聚会。
他已闭关多年,却还是盛情难却。
车子行过城中有名的棚户区,他看到了一个极为瘦弱的小男孩,一瘸一拐地搀扶着母亲艰难地走在雪地里。
他不是什么心善的好人,却也忍不住为那少年的可怜情状心软一刻,直到他看清那女子的侧脸,才有些惊慌失措。
小男孩的母亲面容狰狞,侧脸却极为美好,像是一轮新月般纯美。
纵然那女子脸上尽是刀疤,他还是一眼就感到熟悉。
他命人把那对可怜的母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