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庭一番话说得大气从容，心中却有些忐忑，他自幼被母亲一手带大，十分孝顺，对于莫夫人言听计从，此次还是他第一次明晃晃地违逆母亲的意思。
当他以为会听到母亲的怒斥时，莫夫人却突然一笑，竟比刚刚更温和慈爱。
莫夫人凝视着有些不安的儿子温柔道：“小颜所说的你都赞同吗？”
见莫云庭点头，她又问道：“你只需要回答母亲，除却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你可喜欢小颜？”
莫云庭被母亲的话问得俊脸微红，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双眸闪烁着无限欢喜：“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在顾公馆的后山迷了路，是她一个人来找我，拉着我的手走了很远很远。”
他这般忆起童年之事，如玉的俊颜上浮现了难以忽视的神采，带着经年不忘的深刻与执着。
“可是我还是觉得如她所说，感情应该双向，她明明认为我足够好，却还是不认为我们是适合彼此的人，这只能说明我们没有缘分 。
我虽没能得到她的欢喜，却得到了她的尊重和认可，她还是我当年认识的小姑娘，我还是这么多年陪她长大的邻家哥哥。
我们都参与过彼此最好的年华，未来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共同进步，即使这点浅薄的欢喜只能成为彼此生命的过客，也已经足够美好足够真实。
所以母亲，就当此事从未提及吧，这于两家来说并没有什么损益。”
莫云庭说完这些，心下像卸了一块大石头，又情不自禁地去望母亲的反应。
却看到一贯优雅自然的莫夫人神情恍惚，仿佛陷入一种经年的痛苦挣扎中，眼底隐隐有莫名的情绪。
那时的莫云庭尚且年少，读不懂母亲眼中的情绪，只觉得沉重。
直到许多年后，他也历经了爱恨情仇，才终于明白，母亲当年眼中的，是悔恨，是绝望，是不甘，又是释然。
他连着唤了两声，莫夫人才回过神来笑道：“好了，母亲知道你的想法了，就按照你说得办吧。
本来我只是觉得你们感情好，我们同顾家是世交，我又对颜欢那孩子喜欢得紧，就想着亲上加亲是美事一桩。
谁知道你们年轻人对感情之事比我们这些老一辈的看得更清楚，如此就当此事从未提过吧。”
得了母亲的准话，莫云庭笑容和煦，后又不忘为顾颜欢说好话：
“母亲别因此事责怪颜欢妹妹，她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夫人打住，莫夫人笑意盈盈：“这点小事，我怎么会责怪小颜，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疼她还来不及。
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母亲，母亲呀，会为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叮嘱他早早休息，学业之余不忘注意身体，莫云庭享受着母亲的慈爱温和，又坐了一会便出去了。
莫云庭一出去，莫夫人原本优雅温和的神色一点点地暗下去，对进来的荣婶道：“刚刚云庭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荣婶战战兢兢地答道：“刚刚本想为夫人送汤，恰好听见了。”
莫夫人叹了一口气怅然道：“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会有轮回之事，为何二十年前的事会如此诡异地又发生在云庭他们这一辈上？”
荣婶见她神色怅然，忍不住宽慰道：“夫人莫要作此想，夫人之前还劝我不要怪力乱神，如今反倒自个执着于此了。”
莫夫人站起身来，移步到窗前，凝望着凉月，声音在夜风中却越发清晰：
“我曾以为，我们那一代人的悲剧，会在我的儿子同瑾禾的女儿这里结束。”
她说着笑意生动，明媚而纯粹：“毕竟，小颜那么像当年的我，云庭又是这样好的性子，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应该是世人眼中最美满的婚姻呀！”
荣婶也感叹道：“也不怪您待顾小姐如此之好，顾小姐确实像当年的您，只是最近的性情却渐渐大变。”
莫夫人喃喃自语：“是呀，她多像我年轻的时候，优越的家世，不俗的美貌，出众的才华，青梅竹马天作之合的联姻对象，可是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她转过头来，优雅的面容上隐隐有疯狂之态：“为什么原本幸福的一切会不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呢？
云庭哪里不好？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突然她忆起顾颜欢身边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神色忽又疯狂而肯定道：“是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是他要破坏我儿子的美满姻缘！”
她说着快步走到荣婶身旁，揪起她的衣领，执拗道：“你说得对，是他要来报仇了！
要给他那个卑贱的母亲报仇了！不不不！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走上我的老路！决不允许一个留着卑贱血统的人抢走他想要的一切！”
荣婶被她吓了一跳，待缓过来就看到莫夫人狰狞的面容，还没等她开口莫夫人已经调节了好了神色，好像刚刚的疯狂之态从未发生过。
她松开了手，转身坐到书桌前，恢复了一派娴静知性之态，若不是脖颈间的温热，荣婶都不知道刚才的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良久才听莫夫人道：“上次事情的意外查出来幕后之人没有？”
荣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