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躲了很久,久到她忘记了外面的空气,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她走出来,下意识来到了歌剧社。
然后她看见了,那一场大火在练习室里迅速蔓延,他们挣扎着哭嚎着想要逃跑,但门锁坏掉了,只能通过别人从外面将门撞开。
贺文佳急匆匆地站到门前,她想要帮助他们,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的前一秒钟,她动作骤然停住了。
她犹豫了。
通过门板上的玻璃,她看见了曾经的同伴们是怎样哀嚎的。
她伸出了手,指尖微微痉挛,目光在看向过去的同伴时,充满了犹疑。
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一定会被抓住的吧?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她会比现在更惨!
大人们会强制她打掉老师的孩子!
而老师身败名裂,她会被老师抛弃。
强烈的恐惧攥住了贺文佳的心脏,她一步步地后退,勉强地笑着:这场火又不是她放的,她只是路过而已,害他们的,不是她啊,一切都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突然,嘭的一声。
一个男生撞到了门边,他死死地盯着贺文佳,凶狠地拍打着门:救命啊!快救救他们!开门!开门!贺文佳,开门!
贺文佳她……移开了视线。
她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转身离开了歌剧社。
“不是我杀你们的!那场火不是我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贺文佳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都被卸掉了,她泪涕横流地看着两个少年,“我只是、我只是没有帮你们而已啊!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和老师过得那么艰难,已经不能再被伤害了!”
她试图解释,试图祈求谅解,好让自己心底那点微弱的愧疚消失。
然而对于阿秀和阿泽两名少年来说,甚至是太阳之歌死去的所有人来说,他们平静地看着贺文佳,眼中既没有激烈的憎恨,也没有对过往的感怀。
曾经帮助过保护过的插班生贺文佳。
消失的贺文佳。
因为她而被迫的背负上许多恶劣谣言的贺文佳。
全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们已经死去许多年了,早就没有了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
当初向贺文佳伸出援手的时候,也从未想过索要回报。
并不是世间上所有的善意,都能够得到回应的。
从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离开那个让他们一遍遍重复死亡的鬼地方而已。
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在另一个人那里得到回应。
贺文佳疯疯癫癫的呓语着,游西雀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胸腔的怒蹭蹭蹭直往上冒,原来当年太阳之歌本来是可以得救的!
贺文佳分明看见了那场大火,她分明就站在练习室的门口,哪怕她向外面的任何人求助,这场悲剧也不会发生。
可是她没有。
游西雀脑一阵抽疼,她现在从贺文佳口中听到爱情这两个字就想吐!
什么垃圾玩意儿。
“阿秀、阿泽,不要听她废话了,速战速决。”
游西雀看着贺文佳肚子里那个怪东西仿佛有呼吸般缓慢起伏,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捧着怪谈橱柜,寻思着让它吃掉贺文佳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事到如今,贺文佳绝对不可能是人类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都不可能再是人类。
对怪物,没有必要用人类的方式去解决。
“杀掉她,不要让她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出来。”
游西雀脸色不太好看,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贺文佳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即便是现在,那个“东西”仍然在生长着!
这一幕让她瞬间想起了程小蔓生产的画面,从那里面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条成年男人的手臂,她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成年男人!
为什么是一个成年男人?
猜测到其中的原因,游西雀便有些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贺文佳就嘶声吼叫起来!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
分明还是白天,却已经宛如黑夜。
双胞胎少年长了一副漂亮的面孔,出手却格外利落狠戾,转瞬之间,贺文佳的手臂便已经被完整拆卸下来。
仔细一看,两条枯骨般的手臂竟然冒着黑烟。
游西雀没有兴趣看这种画面,正准备转过身,突然,鼻腔里钻进一股甜腻的香气。
嗒、嗒、嗒。
脚步声幽幽从楼梯里响起,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股甜腻的香气也越来越浓厚。
游西雀皱起眉,被熏得头晕脑胀。
而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高挑,面容英俊的男人,微微下垂的眼角本该带着忧郁的风情,可搭配在这个男人脸上,却呈现出一股截然不同的,阴郁而又纯粹的邪恶。
“白隐。”
然后男人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游西雀,脸上带着欣喜而温和的笑容,而后用一种惊喜的声音说道:“游老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由始自终,他的目光没有向贺文佳身上投去半点。
游西雀在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