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分明和四年前的少年并无两样。看得让琴琅一下子恍惚了,立马幻视成另一张面容。
来自三宗六派的修士本来交谈甚欢,突然风起云卷,悬在飞檐下的描金铜铃铿锵和鸣,银杏树下,重重灰白迷雾中,一袭赛霜雪衣的魔宗掌门微微欠身见礼。
天际的风呼啸而来,搅乱了一树婆娑,光灿耀目,在漫天的金叶中,只能看见青年含着点儿笑意的嘴角。
这是他前世看到孟逢殃的第一眼。
琴琅不禁屏住呼吸。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那片飘飘忽忽的璀璨银杏。他的文采不是太好,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就好像心脏停止跳动了一下,只剩下耳膜加大功率在嗡嗡鼓噪。
“……松手。”
心底那股淡淡的追忆终究盖不过和陌生人接触时的反胃,他把头又微微后仰了一下,顿了顿。声音冷冰冰的,语调平淡。
被日光拉长的阴影中,孟逢殃的视线聚集在了琴琅的脖颈上:没有层层叠叠大氅中衣里衣的遮挡,那一节的曲线纤细脆弱。
身形颀长,便宛若一只孤高冷傲的鹤,从来都是垂着眼睛看人,端得神姿高彻,似乎对于自己如今的狼狈处境浑然不知。
是长达四年,未曾目睹过的风光。
手指的力道逐渐收拢加重,他略微带着一点泄愤和不服气的意味,生了微茧的粗糙指腹狠狠擦过皮/肉,燎起一小串细碎的火花。
后颈的肌肤微微发颤着,整根脊骨像通了电一样。
怀疑是天雷余韵未消的琴琅为了维护高冷师尊的人设,偏过头凉凉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松开手掌,脚下步伐随着后退了几寸,笑道:“师尊教训的是,是逢殃唐突了。”
挨过几道天雷的琴琅在孟逢殃的房中休养了几息,就恢复得差不多。
神识探入体内侦查过一巡再出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弹出一个提示窗口。
跟病毒似的,关都关不掉,还会无限延生。
明晃晃的一个刻度条,左边标注着“凡人(无修为)”,右边标注着“大乘期”。
“这是?”琴琅搁下墨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腕。
他对股票的修为提升可谓是操碎了一片冰心,直到窗口突突突地快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之时,才停止了继续写教案,开口问系统。
维护过后的养成系统的语调,和以前的一样,给出的回应却让琴琅揉着腕骨的手指一顿,一双看人仿佛时时刻刻带了钩子的漆黑眼眸,霎时直勾勾地投向虚空。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要是两个系统具备了感温的功能,就会发现空无一人的室内,温度随着琴琅的问话骤然下降。
大乘期的心随意动可不是闹着玩的,世人都想修仙,为得不过是举手间翻云覆雨,博成长生不死。修道者但凡过了心动,在金丹境界站稳脚跟,就会发现摧山蹈海不过一念之间。
区区降温还是他有意收敛过的结果。
然而,两个系统即便智能,也猜不透人类复杂多变的心思。死板地重复着:
【这是宿主的修为刻度条。从此之后,宿主的每个ooc举动,都会导致自己的修为倒退一阶。任务失败,或是未能参与进重要剧情当中,则会使宿主的修为倒退一个小境界。】
琴琅:“…………”
他没吭声,翻手从袖中带出一张纹如卧蛇、木色醇旧的古琴,十指的指腹轻柔地压在上面出了会儿神,然后才抬起眼睫,淡淡看过虚空中的刻度条。
事关自己的修为境界,任由哪个有志于长生大道的修士不会着急。
琴琅拜入空蝉谷的第一件事便是跟着修习君子六艺,在琅琅书声和潇潇修竹中浸润出了一颗道心,自然知道越是找到症结所在,便越要心平气和。
要知道,两个系统绑定他的目的都是为了股票们。依照原本剧情,孟逢殃本该用着原主给他的错误心法一条道走到黑,勉勉强强够着心动期的天花板,之后才拿到他的金手指“蜃影”。
可是现在,孟逢殃的境界还是停留在了炼气期,没有动弹过。既然系统说过剧情一切正常,琴琅也不好意思再指责,只好想法子加他经验。
但是给股票投喂道书,和原主的反派人设大大相悖,这样一来会ooc。
如果他像原主那样放任不管……任务失败掉境界,失败着失败着,指不定把四条剧情线都祸祸了一遍还不成功,到最后丢了重生的机会。
都说草蛇灰线、飞鸿印雪,琴琅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先如何,但也明白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时会刮起多大的飓风。
相比之下,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划去,是股票),才是正道。
他扯了扯嘴角,收起古琴,埋头更加奋笔疾书起来。
——孟逢殃,你都不知道为师为你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