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表情虽然含笑,目光却有些发紧,从改造开始到现在,这几家不配合的村民隔三差五就要来找麻烦,林远被他们折磨得心力交瘁。
为首的叫李成发,直截了当地发难道:“听到起县里头都给了改建补贴,每家每户都有嘞,钱啷个都没有发给我们啷?”
他年纪四十上下,大概是在外面呆过,说的是带点方言味道的普通话,苏酥能听得懂。
林远解释道:“县里的财政拨款是用在修路和修排污管道上的,每户自愿改造,自担费用,这件事已经跟您解释很多次了……”
李长发挥手打断林远的话,“你不管要说好多次,我都不会相信嘞,一家都四万块钱,啷个可能改造下来那么大个房子嘛!你们啊,肯定是把该给我们的钱,都贴给别个改造的人家了,今天要是不把这个事情说明白咯,我都闹到县里头去。”
林远耐着性子说:“这个也跟您解释过,装修公司搞直播,有赞助,拿到的材料费便宜的很,人家装修公司还不收设计费和改造费,给村里办这么大的好事,你们不参加也不要捣乱好不好?”
一旁李长发的老婆气得脸涨红,叉腰叫道:“直播啷个好处不该归全村咯吗?”
林远:“所以你们参加改造就能有这个好处啊,是你们自己不参加的,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报名。”
李长发的老婆脸红脖子粗地叫道:“日你妈卖 X,我们就是不参加哦!我们新盖的房子花了那么多的钱,改造还要花好多的钱,你这个杀人犯,卖 X 的货,还有脸死起回来,要我就把这张脸皮子扯起下来喂猪算球了。”
“骂谁呢?”
向青峰一脸怒气冲上来。
还没到跟前,林远身后的苏酥已经挡在了林远身前。
苏酥压着打人的冲动,对李长发老婆沉声说:“道歉。”
对方扬起脸朝苏酥叫道:“哪来的瓜女子?凭什么管我们村里的事噻?”
苏酥:“我不管你们村里的事,我管你这张臭嘴。”
李长发见状骂骂咧咧地撸袖子上前,“找打是不是?”
一个身影挡过来,把苏酥护到身后,苏酥抬眼看到江以北的背影,又高又冷,气压逼人,把又黑又瘦的李长发衬成了小鸡崽子。
“谁找打?”
江以北声音不大,但冷得吓人,向青峰和厉峰几个也围拢了上来,下一秒就要抄家伙干仗的架势。
谢伯正在院子后面摘菜,听到李长发又带人来闹事,抄起铁锹从后院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往李长发身上招呼,“你啷个狗嘴里吐不出人话来,你要再胡说八道我老个骨头不要了,我弄死你个狗日的。”
谢伯青筋暴跳,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女人的嘴。
李长发骂骂咧咧地躲开,他不怕谢伯的老胳膊老腿,忌惮的是院子里的壮小伙子,嘴上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却不肯真的吃亏,边骂边离开了谢伯家,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李长发老婆尖利的嗓音。
“破鞋,卖 X 的,杀人犯……”
谢伯挥着铁锹追出去好远,吓得在院子外面玩的谢茗茗哭起来,李放林是李成发的侄子,一脸赧然地牵着谢茗茗去别处玩了。
林远沉沉呼出一口气,脸色惨白,转身朝大家勉强笑了笑。
“没事了,接着忙吧。”
她转身回到水池边,埋头继续洗土豆。
苏酥小声对江以北说:“你忙吧,我去陪会儿林远。”
江以北点点头,跟向青峰几个一起走进房子里。
苏酥走到水池边蹲下,和林远一起默默洗了一会儿菜。
林远忽然鼻子一酸,几滴眼泪落在水里。
苏酥看向她,轻声问:“别生气了,跟那些浑蛋不值得。”
林远点点头,淡淡问苏酥:“你不好奇她为什么骂我是杀人犯吗?”
苏酥其实是好奇的,但她摇摇头,什么也没问题。
林远拾起池沿上的削皮器,麻利地刮起了土豆皮。
过了一会儿,她淡淡说:“我是杀过人。”
苏酥抬头看向林远,藏不住脸上震惊的表情。
林远笑笑,继续削土豆皮。
“我外婆会治简单的头疼脑热,那人是村里一个老光棍儿,有次来找我外婆给他治偏头疼,我外婆下午出去推牌九,家里只有我自己在睡午觉,那人就把我强暴了,那件事我谁都没告诉。”
“他后来就缠上了我,第三次强暴我的时候,我用藏在枕头下面的锤子把他头敲烂了,我没坐牢,因为不到年龄。”
苏酥抓住林远冰凉的手,轻声对她说:“你很棒。”
林远把削好的土豆扔进水盆里,淡淡说:“我不棒,第二次的时候就该打死他。”
两个人把削好的土豆和胡萝卜拿到棚子下,谢伯抓着铁锹从外面回来了,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棚子下从林远手里抢过菜盆,让林远和苏酥歇着去。
苏酥对林远说:“去外面走走吧。”
林远点点头,两个人从后院的小门出去,沿着一条羊肠小路朝房子后面一座低缓的小山里走去。
天色渐晚,头顶遮天的树荫变成深绿色,穿过村落的小河分了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