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愈发让他二人显得寥落起来。
虽寥落, 却并不孤寂, 毕竟还有人陪着。
殷俶拽着她顺着窄窄的木走道来到湖心白色大理石雕琢的亭子内。四四方方一小亭, 从亭内一眼瞧出去,是望不见边的湖岸与铺天盖地的细雪。
天气冷下来,知道她畏寒,殷俶顺手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搭在她的肩头。官白纻不肯,二人便这样推搡着走进亭内,最后共披着殷俶的大氅,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就这么紧挨着坐下来,一起望着亭外昏暗的风景。
“早知道,爷该撑把伞来的”,他瞧了眼外面的雪,蹙起眉。
官白纻斜睨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似是真有恼意,不由笑一声,从袖口里掏出小帕子,像模像样地举过殷俶头顶,“回去的时候,鸦娘用手绢儿为爷撑伞,保准伤不到头顶的这顶宝冠。”
殷俶也笑了,将头上的发冠解下来,揣进怀里。他知道这是官白纻在揶揄,这顶发冠他素日是不会戴出来的,唯有需要撑场面拿乔的场合,才会偶尔穿戴。
身为皇子,什么奇珍异宝不该见过。可惜他是个不太受宠的,所有银子都要如妇人般精细计算,仔细安排,才能撑出这一份皇子的尊荣,不至于露怯。
若是换任何其他人敢这般说,殷俶表面纵然不露声色,心里却已经定下了这人必死的结局。可偏偏换作官白纻,他就是生不出一点厌憎的心思,只是觉得她若喜欢,由她便是。
自他出生,他必得不停地算计着、提防着、经营着,才能在这深宫里好好地活到现在。他的幼年,被陆皇后的歇斯底里裹挟着一刻不停地向前;他的青少年时代,又因父亲的不喜与李贵妃的敌视,活得更为谨慎。
似乎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他停住脚,扶着墙,稍稍喘口气。
只是,他半垂下眼,佯装自己闻不到整个大氅里充斥着的女儿暖香,顺带遮掩着眉眼间的闲适与眼眸里松散的倦怠与浓郁的惬意。
官白纻钗环上冰冷的珠串流苏垂下来,蹭到他的眼角。他也不挪动,任由这流苏亲昵又缱绻地挨蹭着他的眼角,逐渐染上些许温柔的热度。
“爷,今夜的事?”
“陆蓁蓁送的人叫宋文征,此人是郑国公心腹的遗腹子。那个心腹为救国公而死,所以郑国公便将宋文征接到身边教养,此人与陆蓁蓁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鸦娘瞧着,那陆姑娘对这位文征用情至深。”
她试探着说道,殷俶听到她称呼宋文征的方式,神情里透着些许不虞。又听见她的问话,抿抿唇,轻慢地挑了挑眉,“不过一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