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上，宋南意上课时照常清点人数，发现林月没来。安排好其他同学，匆匆赶去办公室找老顾。
“顾老师，你们班林月没来上课，是请假了吗？”
“唉，没请假，说来话长。她那个奶奶是个奇葩，不让林月星期天晚上来，要明天上午才会把孩子送来。星期天她奶奶要她在地里扯草、扯菜苗苗，星期一早上带着她一起去街上卖了菜苗，才会送她来上学。我们去说了很多次了，没用。”顾老师看着手里的茶，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我们需不需要捐款啊?再有困难孩子的课不能落下呀。”宋南意手撑在课桌上，她明白一个女孩从乡村走出来很不容易，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都不能放弃。
“如果是这样就容易了，那孩子的奶奶狠呀。林月她爸每个月打抚养费给她奶奶，她奶奶把钱存起来，不给林月用。林月总是在干农活，作业写不完，她奶奶才不管这些。”顾老师又叹了口气。“之前她每次交上来的作业都没写完，我以为是她爱玩，总是批评她。那孩子自尊心也强，一直没跟我们说这个事，还是后来她不愿意来上学，我去家访，她邻居告诉我的。”
宋南意一下子懵了，林月在她这里一直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那孩子成绩好，听话。好好教，以后一定能考个好学校，就不会被她奶奶吸血了。如果不改变这个情况，孩子自尊心过强会厌学，以后可怎么办?会不会被她奶奶随便找个人嫁了。”宋南意越说越害怕。
“冷静，冷静，还没到那个地步。这周我要去她家家访，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现在你还是回去给孩子们把课上了。”顾老师望着宋南意，举了举茶杯。
宋南意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教室，刚好看见第三排的严城低着头，看课桌下面。
好你个严城，上次你玩手机我就抓着了。你又是哭又是闹，还打感情牌，说你妈妈知道会难过。今天又被我抓住。
“严城，手机拿出来。”
严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
“宋……宋老师。”严城颤颤巍巍从座位上站起来。
“说，怎么办?两次了，上次逮着你我放过你了，这次呢？还要打感情牌吗？你来这里干嘛的?读不读?不读就滚，在这玩手机哪有在床上躺着玩好?嗯?说呀！”宋南意怒火中烧，想读书的人没书读，坐教室里的人心不在学习上。
“不读浪费资源干什么?啊?”宋南意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教室里尤为刺耳。
严城站在宋南意面前没有说话，捏紧拳头，死死瞪着地板。突然他推开宋南意，冲出教室，在阳台边，情绪激动。
“玩手机怎么了？你们天天作业布置那么多，还要住校，星期五才能回家。我就是要玩手机，只有摸着它我心里才舒服。”严城伸着脖子，对宋南意吼。
班长看情况不对，急急忙忙去办公室里请顾老师过来。
宋南意看着一条腿已经迈过栏杆的严城，出了一身冷汗。感觉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了下来，整个人湿了个透。
她不敢想，如果他真跳下去会怎么办。她想到了从前老师说的，那些孩子跳楼后，班主任和相关老师都要完蛋。写检讨、被查、被停职。这个事情是她说话说重了，如果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顾老师怎么办?顾老师多无辜。
宋南意慢慢靠近严城。“严城你冷静，有话好好说，你说的对，是老师没考虑周全。我们先下来，好不好?”
严城坐在栏杆上，一时间有些后悔，这样子做后路都堵死了，明明可以服个软来着，事情不就过去了。
顾老师从办公室出来，慢慢向严城身边走，趁着严城愣神的功夫，一把把人从栏杆上拽下来。
李校长和教导主任也随之而来，把人拖走，丢进办公室，一人一句骂了一节课。最终结果是顾老师给严城妈妈打电话，把他接回去反省一周，下周带着检讨来上学。
宋南意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
“小宋呀，这个事跟你没关系啊，你别往心里去，这是典型的地皮子踩熟了，要翻天了。这事你做的对，要是咱做老师的不管，那他们就真完了。这次是他的错，等他回去反省，回来就给你道个歉。”李校长站在宋南意旁边，安慰她。
“谢谢校长。”
校长离开了办公室，顾老师也回班维持秩序，办公室就剩下宋南意一个人。风从窗口进来，又从门出去，带来些寒意。
下课铃打响，今晚没她的课了。宋南意收拾收拾东西，拿着教材回家。
“什么？跳楼！他倒是跳呀，什么玩意儿，拿自己的性命危险别人。”竹小雅在电话那头气地跳脚。
“唉，这年头小孩子性子真烈。”
“小孩?呵，也不算小孩了吧?为了一个手机去跳楼，没脑子的东西。你是不是吓着了?揉揉，揉揉，没事啊。”竹小雅柔声哄着。
“没吓着，只是在想我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我当时超级生气，吼了他。”
“吼他，他做错了事还不能吼?在家被溺爱的挺严重的，这么有脾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