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孟许月多少觉得他有些故意。裹着一根白浴巾大摇大摆的，一点都不拿她当外人。
“哈，方老师这身材真没话说。”
要说没穿衣服的男人她还真是见过不老少，那些大妖在化形的瞬间全是赤身裸体的，可方希言到底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说不春心荡漾那是假的。
“那我这款式的姑娘可还满意？”方希言双手摊开，面带微笑的往她跟前一站。
满意满意，一直都很满意。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管不住眼睛不去看他，收不住心不去想他，即便是像她这样的人，可以不吃喜欢的食物，不买喜欢的衣服，却禁不住夜夜等他入梦。
实验高中的2号教学楼上有一个露台，正好可以看见方希言的办公室，孟许月就在那里看了方希言整整三年，莫离常常开玩笑说她快要把那的地砖磨秃噜皮了。
“好像这会比刚才温度升高一点了。”
方希言不自觉地向孟许月走进了几步，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她低着头，就有零星的发丝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胸口。
“叮咚！”
是孟许月的手机响了，她抬头的时候额头正巧抵在男人的下巴处，气氛很暧昧。她不想离开，可卧室里的电话就跟催命符咒似的一直响着。
“我去接个电话！”
她仓皇逃走，此时脸已经烫得不行了。
“我看你到了蓉城。“
电话接通，是莫离的声音，嗓音沉稳疏离。他一直都是这样，如同昆仑山上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每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嗯。”
“和他聊的怎么样了？”
“什么都还没说呢。”
“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
孟许月卸下一口气来，懒散地将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窗玻璃上映下来方希言的影子，应该是在吹头发，她觉得心头踏实。
“哦，我住的这间酒店出现一些问题，你在附近的话能顺道来解决了吗？”
“你带着羽化的，那些小问题就是顺手的事。”
“那也要花时间啊，好不容易和方老师见面了，我不想错过一分一秒。可若是单放羽化出去，我又担心它贪吃。”
她可不能说她是打算在方希言睡着后自己去的，有免费的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说起来，你走以后悬阴山下起了冰刀子，阿司他们已经半个月没出门，我也回不去，索性跟你们一起晋城吧。这样一路上遇到什么也不劳山主您动手。”
听到这，孟许月嫌弃地撇撇嘴。这老家伙不就是想看自己在方希言面前卑微小心的样子吗，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他看到。
“我们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你若是想看方老师直说便是。我们家方老师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这都还没跟人坦白，就张嘴闭嘴我们家我们家的了？也不害臊啊。”
"你不也是为老不尊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12点的时候我去找你们，不过，那件事得你自己做。”
电话这头的莫离虽言语间满是抱怨和不满，却是笑逐颜开。他大概晓得孟长月在去冥界之前为什么叫孟家上下都不要再坚守祖训了，因为如今他们每个人为自己而活的样子充满了烟火味，美好至极。
老祖宗离开镇守了百年的九幽山，来人间学刷朋友圈，还日常晒图。
孟四爷尘封伏羲琴，剪了一头的长发开始玩起了吉他。
孟下酒真的开始研究酿酒技术，每天喝得酩酊大醉。
而孟许月，那个将孟长月刻进自己名字里的小姑娘，终于从众人仰慕的神坛上走了下来，她褪回到初见他时十七岁青涩少女的模样，开始追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子去了。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亲眼见到孟家世代的荣辱和坚守。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完美，老祖宗固执，孟四爷古板，孟下酒跳脱，而孟许月嘛，想到这里，莫离轻笑一声。
罔他活了长久岁月，却从来没看清楚那个小姑娘骨子里的纠结，时而高傲冷漠，时而阴狠毒辣，时而活泼可爱，时而自卑到让人怜悯，就连已贵为神身的孟长月都看不懂自己的侄女。
可即便如此，大家都知道，她爱方希言的心是从没变过的。
“师傅，你说姑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孟许月的话打断了莫离，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同时抬头仰望天上挂着的那轮圆月，月色清冷。
幽冥地府和人间，唯一共享的，就只有月亮和天地碑了。
“她说不会便不会。”
“那她在那边会孤单吗？”
神生漫长，她会在幽冥地府的奈何桥上一个接一个的送走所有孟家人，再孤独的等待他们下一世轮回，循环往复。
“不是还有舟容吗？而且幽冥地府也是有衙差的好吗？你姑姑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搞不好现在都弄上酒吧一条街了，你瞎操什么心。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悲秋伤春起来。”
孟许月没来由的又被莫离教训一通，心里大抵有些不服气。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没看到莫离感怀过什么，果然是上古界的一方磐石所化，心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