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圈绷带掉落时, 似是能感受到昏黄的光线，一种迷茫大梦初醒的感觉袭来。眼前熟悉的颜色和人物让林栗心下震惊不已。
刚失明一周就这么激动，好多年的话应该会更激动。
于是林栗嘴唇更颤了些, 望向眼前的人时眼神艰难聚焦，像是无法适应光线一般微眯着眼。
“能看见了吗？”孙医生伸手挥了挥。
林栗忙不迭点头，声线发颤, 眼眶湿润：“我能看见了。”
接着她低眼看着自己跟贺辞交握着的手, 紧张的顺着手腕慢慢抬眸望去。
贺辞眉目冷戾, 深邃的五官骨相以及单薄的嘴唇。对方眉微蹙，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栗栗, 你能…看见我吗？”
林栗迟疑的点头：“阿辞？”
贺辞手下紧了些，“嗯。”
008托着下巴看宿主精心筹备的复明温情大戏, “演的好啊，我已经录下来了, 用这个去评奖！”
林栗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最后实在演不下去才扑到贺辞怀里低声抽泣, 还不忘停停顿顿的说谢谢你。
008：…“已经录好了宿主, 可以停下来了。”
林栗缓缓抬起头，尽量缓和自己声线望向孙医生：“孙医生，谢谢你。”
孙医生笑的极为和蔼, 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柔化了岁月的痕迹。“没事, 等到过会渐渐适应再强一点的光线就可以出门了。当然我还是建议先生带夫人去医院再复查一下,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可以了。”
贺辞颔首，眼神示意管家身旁的助手，“宋助。”
宋助手连忙引路带孙医生回去休息, “孙医生, 这边…”
管家让佣人跟着一起去照应着, 连连说感谢。接着他热泪盈眶的看向夫人，然后让佣人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层。将大厅里的人都叫走：“我去看看厨房。”
光线更强烈一些，林栗觉得色彩更鲜艳点。
贺辞手覆在林栗眼上，“光线能习惯吗？”
“能，阿辞我想看看你。”林栗睫毛不时扫过贺辞的掌心，感受着温热开口。
“嗯。”贺辞放下手后，阴沉的眼眸直直望进林栗眼底。
“你现在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
“山水风景，花草树木，还是别的。”
说完后他咬牙憋了一句：“除了顾致，我都能带你去看，或者带过来给你。”
林栗笑吟吟道：“没什么想看的，只想看看阿辞。”
渐渐的眼睛越发能适应光线时，林栗站起身望向被薄纱窗帘遮住的窗外。
贺辞当即起身将最后一层窗帘拉开，窗外没有刺眼的阳光，只余下秋日的光线和外面花园的枫树。
“花园四季的花束都会种一些，但我想着你复明后肯定想看，所以从s市回来前就让人移植了枫树。不算多，移植的时间太多，它也不高。”贺辞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正说着脸颊被温热轻轻吻上，他音调渐歇，侧头揽上林栗纤瘦的腰，低头回吻。
“我很希望，你的眼里只有我。”分开后，贺辞垂眸望着林栗有神灵动的眼睛，伸手轻轻抚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
008正困的不行时被这句话吓醒，瞪大眼睛看着男主跟反派的求婚现场。
林栗点头，眼里似有细碎的星辰，只能容下贺辞一人再没有其它。
看戏的008突然觉得贺辞特别…倒霉，真想推荐他用锦鲤技能2.0。
被死敌针对十来年，一朝大仇得报以为死敌逃跑只剩下盲人小娇妻。
将小娇妻带回老巢本来只是打算威胁，没想到爱上她。经历很多才要订婚，订婚当天…未婚妻也会跑掉。
不久后他就会查到未婚妻就是死敌
爱上自己口口声声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死敌，贺辞未来想起这段时间的感情和爱意都会恶心吧。
仅剩的稀薄的良心让008提醒林栗：“宿主，最后一段时间对男主好点。”
就当反派给贺辞上两课，一是不要轻视每个突然看你不顺眼的傻逼。
二是…不要爱上来历不明的小娇妻
跟复杂的人类相处的时间越久，它似乎越能从人类的情感去理解这一些。008想它现在可能有点明白宿主说贺辞会杀了她的原因是什么了。
人类的思维方式跟系统不一样，好感度不是会相加得零的，爱意和恨意也不会抵消。
*
订婚宴在十二月二十三，是北方小年。
林栗知道这个日子，是高一那年贺辞母亲从医院回来的一天，她说不想在医院过年。小年这天她又将求来的平安符缝成吊坠给贺辞戴上。
林栗看着书中片段的描写，大都是贺辞痛苦的回忆。
逼仄光线黯淡的出租屋里，母亲煮着元宵。贺辞因为年前几天兼职的工资高而日日早出晚归，直至从医院接母亲回来的小年这天才请假。
林栗望向窗外不时飘落的小雪，贺辞说的那话她一直记得。
那天贺辞刚扔了信回出租屋，跟母亲说挣的钱够她明年的化疗费用。等年前再兼职几天就回来，除夕不会再去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