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般说了,他没理由会再进去。
果然,莫白往后退了一步,清俊的脸上挂上一抹和煦笑容,如暖阳铺照大地。
“无碍,娘子用着便是,我待会儿再换也是一样的。”
莫白转身欲走,忽地又来了一句。
“娘子,听说隆宝斋近日新出了杏仁糕,咳咳,不若,我现在就去买给娘子尝尝吧?”
啊?苏染莫名其妙。
但莫白显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苍白的脸上端起一个笑意,“就这样吧,娘子自管收拾自己的衣裳便是,我现在便去隆宝斋给娘子买杏仁糕去。”
等苏染想张口说“不用了”时,莫白已经迈着步子出去了。
苏染叹了口气,感慨时又有些感动。
明明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即将不久于人世,结果却还处处想着她。
真是个……大好人啊!
一个月前,秦王告诉她,皇上欲要给将她指给淮南侯的世子,名为指婚,实际上是想让她离开暗卫营,乖乖做个侯府夫人。
她投身暗卫营多年,好不容易熬走了上一任营长,坐上了老大的位置,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想让她下位?
没门!
于是,便自行跑去官媒府,让人家帮忙寻个能成亲的对象,最好是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的。
相公早逝,她便成了新寡,届时贞节牌坊一立,便是皇帝也不能再逼着她嫁人了。
事情很顺利,不过三天左右,官媒娘子便寻到了莫白,看见莫白的那一刻,苏染便决定,就是他了!
瞧那苍白的面庞,瞧那无力的四肢,瞧那生的还有几分俊俏的小脸!
完全符合她的期待!
大夫说,莫白这病是打娘胎里带的,最多活不过三个月,要她好生考虑。
官媒娘子也好心提醒她,莫白身子羸弱,娶妻是为完成母亲遗愿,恐不能与她做真夫妻,要她自己掂量着些。
苏染听到后,乐的不行,这天大的好事儿竟也落到她头上来了?
有名无实的夫妻,好!
夫君早逝,妙!
二话没说,她便拉着莫白去官媒府领了婚书。
有了婚书,皇上便不可能再给她指婚,苏染只需静静地等着自家相公“病逝”,然后当一辈子寡妇就成。
……
待收拾好衣裳,苏染来到面馆,因着这面馆这他们的小院相连,没走几步,便见到了隔壁王婶正教训着自己家的二宝呢。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仔细些!小心些!方才泼了苏娘子还不够,怎地又把人家莫相公的衣裳给弄湿了?”
二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起来委屈极了。
抽抽噎噎道:“不是我,我……我也不知……不知道,杯子它自己飞出去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道那杯子还能长脚,自己飞到人家莫相公身上啊?”
二宝哭得更大声了。
苏染往前走了两步,二宝娘见她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苏娘子,方才真是对不住啊,这娃,闹腾着呢……”
苏染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这哪里是人家二宝闹腾啊,分明是她自己想寻个借口离开,故意引得对方往自己身上泼的。
“无碍,小事罢了。”
“二宝,过来。”
苏染朝二宝招了招手,从怀中掏出了几颗铜板放到了对方掌心,“二宝乖,咱不哭,拿着这个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糖葫芦?“二宝眼睛一亮,眼泪即刻止住,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后,收紧了掌心就奔出了面馆外,口里还吆喝着,”糖葫芦!苏娘子请我吃糖葫芦咯!
“兔崽子!慢着些!别摔了!”二宝娘在后面补了一句,又看向苏染,感叹了一句。
“苏娘子,咱们长平巷,再找不出像你这般贤惠温柔的姑娘了。”
贤惠?温柔?
苏染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
“您说的哪里话,我倒是羡慕您这样干练的女子。“
“干练?”二宝娘懵了一会儿,“苏娘子,俺从乡下来的,没读过几年书,这干练……是个啥意思?”
“额……”苏染愣了会儿,“就是利落,爽快的意思。”
“是夸俺的,对吧?”
苏染点头。
二宝娘嘴角咧开一个弧度,有些不好意思。
“苏娘子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啊,知书达理的,可真会说话。”
知书达理……
她么?
她又干笑两下,默默呷了口茶水。
唉……本想低调些过日子,等莫白撒手人寰了,也没人能注意到她去哪儿。
奈何旁边住的是这长平巷里出了名儿的快嘴。
二宝娘嘴虽快,可她却从不说街坊乡亲的坏话,说出来的,那都是夸人的。
靠着二宝娘这张快嘴,月余时间,她在长平巷名声大噪。
温柔,体贴,贤惠,善解人意……
各种好词都往她身上贴,直将她夸成朵花了。
只怕今天过后,自己又得多一个知书达理的名头。
对此,苏染并不打算去澄清什么,当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