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东西隐约从扎口里露出了一些,顾经年一眼就认出是毛线之类的东西。
钟慧春走进后似是也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视线,心下也有些尴尬和局促,不等自家儿子开口便主动解释道:“嗐,我自个儿在家里呆着也无聊,所以就干点手艺活儿,就挑挑毛线啥的,不累,轻松得很!”
顾经年没出声,嘴角微抿,那双好看的眼睛也随之深沉了好些。
他知道自家母亲在织毛线上的手艺是一流的,一团团简单的毛线在她手里都能给编出花儿来。
在很久之前,只有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母亲就是靠着这一门手艺养活的他,供他一路从小学上到了初中和高中。
顾经年至今还记得,在那个破旧的小屋里,凌晨三四点的夜,母亲还背着自己躲在房间的角落,用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在那里挑灯织毛线。
无数次,他都想开口让母亲停下来歇息一下。
可他更清楚的是,母亲手上的一团团毛线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让他们母子两人活下去,是为了供他读书。
虽然,在母亲遇到那个老实敦厚的男人之后,一家人的生活早已不复当初食不果腹的艰难,但到底只是户普通人家,有时也会为柴米油盐而发愁。
“妈,最近家里有要用钱的地方吗?我这儿……”顾经年说着,顿了片刻,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这儿还有些钱,先转给你。”
钟慧春一听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拒绝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家里好着呢,前些天大志还和我说,他公司里的主管见他能干,准备提拔他当做保安部组长,届时工资又会升几千!你可就别为我们瞎操心了。”
“再说了,你这孩子都没管家里要生活费。学校里吃喝还够用吗?我这给你转些,你平日里学习辛苦,可千万别饿着自己。”钟慧春说着便准备掏出手机转账,动作急切,反倒更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妈。”顾经年开口,语气不轻不重,却是让钟慧春的动作戛然而止。
半晌后,女人叹了口气,心想自家这孩子明明以前还是个听话懂事的乖乖仔,如今一眨眼过去,性子虽说还同以前一样孝顺,但这气场倒是让她这做妈的都有些驾驭不住了。
“我这儿就是随便干点手艺活,你爸前段时间那手表不是坏了吗,我想让他换个新的他非不要,说是修修还能用。”钟慧春说着,嘴上带着假意的指责,心里却是热乎地很,“那傻子,真是块死木头!当初我路边摊上随手买的一块冒牌表都这么稀罕,好几年过去了,那表都破得跟个什么似的,我早说给她换了,他非不听,说就是这款戴着舒服!”
“他每天回来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当真我不知道,他背地里的同事一直在笑话他手上戴的表是个假货,那天我给她送饭的时候可全都听见了。”
房间里回荡着钟慧敏的抱怨,女人是个标准的江南女子,这辈子被欺凌惯了,平日里说话的声音都是透着几分柔弱,这会儿应是被气急了,语气也比平日里要重些。
“当年我手上没多少钱,只能在路边掏两百块钱给他买块表,哪儿能想到那表是仿的什么名牌。我前段时间问了隔壁老李,他说这表的真品他能买到,就是得要一万块钱。”钟慧春藏不住事儿,此时全都一股脑儿地交代了干净,“我这平日里也存了些钱,这不他过两天生日就快到了嘛,想着再挣点,给他去买块真的。”
顾经年知道,自家母亲就是个好骗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被那畜生给骗了去,糟蹋了好几年。
原价三万九的表,纵使那老李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用一万块钱拿到真品。
“妈,这事儿您别担心了。”
顾经年开口,一本正经道:“我同学家里是干这行的,能拿到内部价,手表的事儿我来解决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