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夕晚顶着毛巾,踏着夜色,觉得和楼细柳一番话后,文思更是泉涌。
她端着一盆儿药包和文房四宝,跑到了录墨阁后的小泉眼。她打算一边泡澡一边造假写密报。
雾气蒸腾,月色浅金。
偶尔有秋雨丝寒。
她呵呵地作怪声,挥着毛巾张牙舞爪,赶走了几只猴子,惬意地抢占了猴子们的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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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后温泉引入了三个小池,铺满卵石,每池仅容一人。
这一回,她伏在池边,写的是风闻的假密报,【赵王大军暗遣一支奇兵,绕过梅国公的孤城,奇袭京城。】
其实,也不算新编的。
她刚才已经从东宫侍从们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传闻:
【赵王久战不利,想与梅国公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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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雨寒,她坐船出京城。
往江宁县锦衣衙门的后巷里,她向老吴连着投了十天的密报。
她的假密报里,写的是【赵王表面议和,暗中已经准备奇袭京城。】
她格外老练,在密报里自然也不会如此直接说,但字字句句皆是在这个意思。
其一,上元码头小店,临着官道,她租的是最便宜的。因为最吵。房间窗外每天能听到细作马匹路过,数量比往年同一个月增加了多少倍。
其二,上元码头的河面,夜里能看到多少密谍小船来往。比往常增加了多少倍。
其三,上元、江宁的不少田庄里屯集大量旧谷粮。以至新谷都难以入仓。若是有反贼接近京城,在京郊五十里方圆抢粮。不用带粮草能轻骑掩进。也能长期围困京城而不缺粮草。
可以推测的结果就显而易见:【赵王表面议和,暗中已经准备奇袭京城。】
终于有一天,这个消息引得奸细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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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她依旧老样子,老时辰。
黑麻麻的天,她抱着肚子,叩叩门,在老吴的门缝里塞进去几张密报。
而门后的番子老吴依旧丢出来一包子散钱,但这一次铜子儿有好几百枚。她一怔。
她听得老吴像是吃了点酒,在门里笑骂着:“曲八,你天天写赵王大军有奇兵要来京城,不会就是要在我这里捞钱吧。”一直不出声的老吴在门里说话了,“人家上上下下都在打
cascoo.net点,要议和。叫咱们不要胡说乱报。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大的事有上头顶着呢。”
她弯腰在地上捡起了铜钱,数好了收在怀里。
突然,又有一片子金叶子丢到了她脚下,她抬头看向巷子底,有两个黑衣夜行人在看着她。
她淡淡看着黑衣人。
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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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底,两名黑衣夜行人看着她。她脚前一片金叶子,是他们丢过来的。
“兄弟,钱少不了你的。嘴闭好。”
“我是女的。”
“……大姐。”
她看看他们,又看看地下的金叶子,黑衣人道:“给你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有数。”
她默默地捡起了金叶子,收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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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亦有几名黑衣夜行人在与老吴密议着:“她会不会报到京城?”
“不会,她是我的眼线,只在我这里报,是跟着我十年以上的老人了。从没报上去过。放心,咱们这些人只图个钱。”
她一路走出后巷子,在腰包里收好了铜子、金叶,打算当成私房钱。她想:
奸细。
收买了老吴。
居然连她的上官,二十多年忠心不变的老番子也能收买!
老吴能如此,从京郊直到梅国公孤守的徐州城,锦衣衙门各地百户、千户所,有多少番子被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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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不可能。上元和江宁县扼守长江水路,这两地有几个内奸是难免的。有反贼的密谍来往也难免。甚至与勋府、国戚勾结暗递消息,也不少。
但锦衣衙门的内奸并不好收买。
宋成明可不是吃素的。
她青罗女鬼也不是。
多亏她身为侯府家奴,忠勇无双,替侯爷盯着京城内外衙门里的番子,确保忠诚,执行家法——总之就是她很擅长背地里打同僚的小报告。
她退职后暗中有所布置,只要回柳记药铺子查一查帐目,就知道是哪些人被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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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夜搭船回京城,潜到了柳记铺子里。
铺面前的秦淮河上依旧繁华,一更鼓响,河中画舫虽然无管弦之声,依旧灯火通明,与月光交映。分明是有京城人家,坐船秉烛而游。
守夜的伙计在打瞌睡。她可是算了日子来的,便溜到了后楼东厢房。
她从窗缝里一瞅,东厢房里摆设洁净,家具齐全,青帐半垂,有人在青帐床上睡得正香。
“小乔——小乔——我是小晚姐——”
她啾啾地鬼叫着。
小乔一惊坐起,看到床前蹲着的曹夕晚,他先被她的丑样子吓了个半死。隔着薄薄的青纱帐,照着月光,丑得像鬼。
好在小乔如今也是“试百户”,是宋卫仁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