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神情陷在回忆里,声音透着几许缥缈与虚无,道:“我有一段记忆,是一对男女带我在山里玩,但他们死了。”
容九沉默地喝茶,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神色。
她在想,是凉县里死去的那一对圣族夫妇吧。
死在了府主甄建义手下的那一对夫妻,如今没有疑问了,珍珠就是当年在凉县被甄建义带到夺魂阵的那个孩子。
淡金色的眼睛。
圣族之后。
夺魂。
三个条件都齐了。
珍珠平静地以食指拨弄着茶水,“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记得他们叫我快跑,”珍珠摇头,“但我没跑成功,被抓了。就这一段,没有头没有尾,你能给我解释吗?”
珍珠问得平静,可容九平静不下来,她甚至有种感觉,珍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容九瞧着他,许久,放下茶杯,还是说了:“那应该是你的父母。”
珍珠点头,“我想也是他们。”
容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珍珠又道:“还有一段……”珍珠没说完,就先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的记忆,因为似乎是我在看,又似乎是别人看见的。感觉像我亲身经历,可我又是个局外人,说道是记忆,更像是一场梦。”
这样复杂的话,铜钱念了两遍都被绕晕了。
容九沉吟一会,问:“能知道你梦里的年纪吗?”
珍珠被施展夺魂时,年纪还小,如果他梦里的记忆已经长大,那应当是祁乐融魂之后又没有彻底吞噬他之前。
这夺舍的方法,之前千金与容九说过,一共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占了目标肉身,抹掉魂魄,这是最为简单又粗暴的方法,也容易被人识破。
还有一种是共生,寻找体质特殊的孩子自小寄宿在孩子体内,待他成年后,把宿主的灵魂彻底抹除或者是吞噬,成为新身体的主人。
进行了一种天衣无缝的转变。
如今看来,祁乐应该是第二种。
他把元神寄宿在了珍珠的肉身上,取代了珍珠,成为了“祁乐”,或许容九都不该叫珍珠为珍珠,而应该叫珍珠为“祁乐”。
他才是真正的祁乐。
黑市之主才是无名氏。
但因祁乐这人的所作所为,容九并没有改口。
珍珠道:“记不清……似乎是八九岁,又似乎是十二三岁,又好像是十八九。”
铜钱叹气,太混乱了啊大佬。
这还不如说不记得呢。
容九安静地听着,“梦里的东西很重要吗?”
珍珠道:“重要。”
容九一怔,她以为就是一个梦境,却没想到珍珠会那般确切地说,重要。
珍珠抚摸着怀里的虚空刀,道:“我记得那一次,我逃出来了。”
容九瞳孔一缩。
珍珠道:“见到他后,依稀记起了一些东西,”这里所说的他,两个人都听出来是谁,祁乐。“我想起我是怎么到冥界。”
珍珠皱着眉头,“他想要杀我,但我跑了,还拿走了他一样东西。”
容九疑惑,“什么东西?”
珍珠还拿走了祁乐的东西?珍珠道:“融魂仪式需要我无知无觉才能进行,他一直把我养在元神里,觉得我什么都不会知道,可我什么都知道的。”珍珠的神色平静无波,没有起伏,只是从简短的言语里却还是能够读到那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去。
“我……总在看着他。”珍珠说。
这话不说是容九,就是铜钱都觉得毛骨悚然。
大佬你很吓人啊!
“那一次,是他放我出来的时候,我也知道是我逃走的时候了。”夺魂阵内,剥离了自身元神内的七魄,取代了阵法的位置,携着三魂跑了。
这是珍珠当年干得最大胆的一件事,在见到祁乐之后,破碎的记忆在复苏,珍珠从这些片段里,还找到了一段,“走时,我还取走了他的‘七魄’。”
容九瞳孔一缩。
珍珠垂下眼,道:“并非全部。”
容九与铜钱却已经很震撼了。
融魂啊。
多么严肃又重要的关键时刻,祁乐必然会准备齐全,可在这样天衣无缝的准备下,珍珠却还是寻找了时机逃了,不仅逃了,还带走了祁乐的‘七魄’。
即便珍珠说:“并非全部。”但也足够叫容九与铜钱感受到,当年那个被困在灵海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残魂,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珍珠道:“融魂时,他的魂魄也分散在了阵内,我的也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对我太势在必得,他掉以轻心了。”珍珠似乎想笑,所以牵动了一下嘴角。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可容九跟铜钱没看出来高兴,反而透着一种悲凉。
珍珠回忆着:“我携着残魂离开时,见到他那一边有一团彩色的东西,是他故意从魂魄里剥离出来的,我就把它一同带走了。之后,我就把它就一直藏在了我的灵魂之中。”
“那是什么?”容九问。
七魄中的哪一魄吗?
珍珠答:“不知。我原以为是七魄,但刚才看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