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正好是方才酒吧内他转身摔破杯子的一瞬。
明明只是背影，可顾秋却好似从照片中看出了几丝落荒而逃的滋味。
而那个落荒而逃的人，是自己。
方野紧贴在他耳畔，声音好似透着若有若无蛊惑人心的意味：“哥哥骗人，你明明就是吃醋。”
“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哥哥。”
他死死将顾秋抱在怀中：“哥哥一进酒吧，我的注意力只会在哥哥身上。”
方野的声音肆无忌惮，像是笃定自己说的全是事实，他湿润的唇贴着顾秋耳垂：“虽然光线很暗，但我第一眼就知道哥哥在看我。”
“哥哥看到我跟她说话是不是嫉妒的发狂？”
顾秋因为这句话瞬间清醒，他心中一凉，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抬手拽住方野手腕挣脱开来往后几步，盯着贺楼乞的脸：“我嫉妒别人跟你说话？”
“你哪里来的脸？”顾秋冷笑：“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也不会喜欢你。”
方野不管不顾上前再次将他抱住：“可是”
他声音很轻，仿佛连姿态都低到了尘埃里：“可是我喜欢哥哥。”
顾秋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这一瞬却硬生生因为方野的话卡在了喉头。
他不知道方野究竟是什么意思，可那句‘喜欢’却宛如晴天霹雳电闪雷鸣，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在这一瞬间心乱如麻，什么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野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哥哥留下来等我，好吗？”
像是恶魔声声惑人心弦的低语，顾秋那个好字差点就这么脱口而出，好在那之前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推开贺楼乞，拧开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内不如酒吧里头嘈杂，昏黄光影中，依稀让人有种安静过头的错觉。
方野站在墙边，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逆光中，他半张脸淹没在暗处，顾秋破天荒从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空洞和挣扎。
他眼中好似没什么情绪，又好似沾染上无边无际的落寞。
顾秋再一晃眼，只当自己眼花缭乱，他忍着心中异样的感觉，转头一言不发离开了这里。
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顾秋鬼使神差回眸，身后长廊寂静无声。
方野没来追他。
应该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但顾秋总觉得心中的怪异无以复加，他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方野的一丝一毫。
他本来就只是因为爷爷的安排才会和方野住在一起。
这段时间内，方野肆无忌惮对自己做出了如此过分的事，他不骂人已经是仁至义尽，方野的情绪和死活都与自己无关。
酒吧舞池内欢声笑语，乐队鼓手看见人群中的顾秋后朝他打了个招呼。
彩灯随音乐四处漂泊，顾秋踩在五光十色的地面穿过人群，途中碰到几个路过的行人。
顾秋头也没抬：“对不起。”
他从人群中挣脱开来，拉开入口处的绚丽木门跨出酒吧。
街道上金色灯光映入眼帘时，像是卸了所有力量，顾秋捂住胸口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他往酒吧的木门回望一眼，视线在门上‘srill’几个英文字迹上停留许久后面无表情转身没入人来人往的街道。
现在还不到晚上九点，大学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加上今天周六，就连c中和临近的几个高中也没上课，步行街比平时闹腾不少。
顾秋走在街上，路过第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翻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时愣神半秒。
方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近联系人上。
顾秋咧嘴骂了一声后时将手机装回口袋，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刚好跳转，他心不在焉过了马路。
拖着沉重的脚步打开房门后，顾秋正打算换鞋，但脚上的鞋还没脱下，视线就被两双整齐摆在入户鞋柜内的拖鞋吸引。
其中一双是自己的，还有一双是方野的。
“妈的。”他脸色骤变，迅速关上鞋柜，转身出了别墅。
身后的门传来剧烈的碰撞声，顾秋表情阴沉，心中早已将自己骂了数遍。
该死，他就该任由方野自生自灭，凭什么方野说等他，自己就傻乎乎中了他的圈套。
他紧抿嘴唇，想到方老爷子说的互相照顾后脸色才勉为其难好了些。
一路冲到‘srill ’后，顾秋在所有肉眼能及的地方寻了个遍，却依然没见到方野的半根头发。
或许是他未曾掩饰自己的目的，乐队鼓手下舞台后来到他身边：“你在找小野吗？”
两人之前一起吃过宵夜，因为方野的关系平日里也会说上几句话，顾秋收起左顾右盼的视线，微微点头：“嗯，他走了吗？”
“对啊！”鼓手偏头回忆：“走了有十来分钟了。”
“嗯，好。”顾秋正打算不管方野的死活，鼓手的声音再次传来：“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刚刚回来就一个人喝闷酒，劝也劝不住。”
顾秋心中咯噔一下，他眸子一沉，打断鼓手的话：“我先走了。”
十几分钟前离开‘srill’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