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醒言闻言挑了挑眉,问道:“你觉得花多少钱能让他们放弃和我相亲的机会?”
李诗尹笑起来:“那恐怕很难,你可是陆家的大小姐,谁不知道整个陆氏飞跃以后都是你的啊。”
陆醒言靠在椅背上,一筹莫展。
李诗尹捏捏陆云朗小朋友的脸,突然说道:“醒言,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那么排斥相亲这件事,不如去看看吧,陆女士不会害你的。”
陆醒言的手顿了一下,眼里有一瞬的情绪翻涌,她沉默不语。
年轻的女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身后是一整片的落地窗和半个城市的喧嚣风景,她偏过头,想起了一些什么。
是啊,陆萍女士的眼光一向很好。
所以她夫妻和睦、子女安康。
那个时候陆醒言要嫁给穆时川,鞠明衫溺爱女儿满口答应,弟弟陆仰止保持中立,整个家里只有陆萍女士,咬死了地反对。
她对陆醒言说:“如果你和那个男人是相爱的,即使他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反对;但是如果只是商业联姻,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比穆时川好。”
那个时候陆醒言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陆萍女士将手放在她的发顶,做了陆醒言成年后她几乎没有对女儿做过的动作——
她将陆醒言抱在了怀中,对女儿说道。
“醒言,因为你喜欢他。”
早已不再年轻的女人拥抱着她正在年轻的女儿,告诉她:“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会为他伤心,作为你的母亲,我不能将我的女儿交给一个可能会伤害她的人。”
那一刻,那个在商场上狠戾果断的女人,用最温柔也最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她的女儿,像一只誓死守护幼崽的猛兽。
可是那样的陆萍女士,最终还是没能犟得过偏执到孤注一掷的女儿,亲手将陆醒言送进穆时川的手中。
陆醒言决定和穆时川离婚的那一天,她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她回到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在陆萍女士的面前,陆醒言感到羞愧,她言之凿凿肯定过的男人甚至从未喜欢过她,她不顾一切坚持的婚姻千疮百孔。
她执意自己选择的人生糟糕得一塌糊涂,只觉得无颜面对当年母亲的告诫。
而那个时候的陆女士,也只是坐在桌子的那一头,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和素来强势的气息,对女儿说了一句。
“坐下吃饭。”
……
过往种种在眼前走过,陆醒言捂着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看着李诗尹,沉默着走过去,接过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敲敲自己秘书的桌面,看着江夏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陆醒言垂下头,对江夏说道。
“告诉陆女士,周末…我会去的。”
在看到江夏刻板沉静的目光后面闪过的吃惊时,陆醒言笑笑,转身离开。
那条走廊很长,午后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乌云散落在深灰色的地毯上,在那样糟糕的天气里铺出一条明媚灿烂的路。
陆醒言一步一步地走过,最终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林立的楼宇,和一片一片压得很低的云层。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不但是陆醒言,也是陆云朗小朋友的妈妈,也是陆萍女士和鞠明衫的女儿,她的肩上有她需要背负的责任。
是该要往前走的,陆醒言知道。
即使未来的路依旧未知迷茫,但是总要活得更幸福一点,才能不让父母家人再为她担心。
距离陆醒言开始喜欢穆时川,已经过去了快要十年。
这十年里,她或许一往无前地爱过,或许独自走过人烟稀少的荒岛,又或许满怀期待地等待,将爱意写进给他的诗里。
可是最终,两年前的陆醒言没有等来一个爱她的丈夫。
就像十八岁那年的陆醒言,没有在北京等来她真切喜欢着的、她以为也同样喜欢她的少年。
没有人可以一直被辜负。
……
那个周末,陆醒言带着闺蜜和儿子,一起出席了自己的相亲宴。
她换上得体的正装,将满头金发染黑。
——像终于不再年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