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人提起穆时川。
那个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却几年没有任何联络的男人。
闻言,陆醒言的手顿了一下,她平静地答道:“不太清楚。”
李诗尹靠着她,仰起头,告诉她:“我听我妈说的,说不但穆时川在准备回国了,他爸妈也在准备搬回来。”
自从穆时川高中毕业,他父母就搬离了这个小区,眼下突然回来,左邻右里八卦一下也不奇怪。
只是这个消息陆醒言早已知晓,毕竟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看到了那幢亮了灯的别墅。
她沉思几秒,就面色如常地垂下眼睛,继续玩手机:“那…关我什么事呢?”
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落在闺蜜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李诗尹冷笑两声,拧了拧陆醒言的胳膊:“你给我紧张起来ok?穆时川那只狗这些年除了提供了一个精子还做了什么?他悠哉悠哉地在德国做科研甩手掌柜美死他了,你累死累活地在家带孩子这像话吗!”
李诗尹骂起人来像个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他爸妈抢孩子地司马昭之心都快拿个喇叭去街上吼了!陆醒言我警告你要是我干儿子被你拱手让人我真的会鲨了你!”
李诗尹骂到这里,已经快要恨铁不成钢地对陆醒言动手了,只是顾及到她怀里的小崽子,李诗尹压低了声音,骂得十分不得劲。
陆醒言终于从手机里抬起了头,看着闺蜜义愤填膺的样子,长舒一口气。
她安抚似地叫她:“宝贝。”
李诗尹哼唧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陆醒言缓缓说道:“没关系的,我不怕他们。”
李诗尹抬头看过去,看到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神色平静,仿佛那一切与她早已远去不可追忆。
她明亮的眼睛像两颗明珠,只是在从前蒙尘,不为世人所知。
李诗尹想不明白,她的醒言,那么漂亮、那么善良、那么好,为什么偏偏,穆时川就是不喜欢呢?
李诗尹听到陆醒言轻轻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
“我和他说好了,两年后的现在他回来,我会找律师提出离婚,这个决定我当年就做好了,现在也不会变。”
年轻的女人头靠在床上,金色的长发散满了枕头与床单。
果敢干脆、潇洒肆意,又温柔得一如既往。
她不需要太阳,她自己就是耀眼的阿波罗神,曾经照亮了无数人的青春。
陆醒言笑起来的样子还像年少时那样嚣张又迷人,仿佛仍然是许多少女羞涩偷看的梦中情人那般模样。
“他不是个会轻易毁诺的人,我也不是。”
她说。
李诗尹静静地看着她,莫名地更加心疼,女人将脸埋在陆醒言的肩窝里,过了许久,倏地,轻声问道。
“醒言,如果见到他,还会难过吗?”
陆醒言握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低头和李诗尹对视。
她声音很轻地答。
“不会的。”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那么温柔潇洒。
“会难过是因为从前期待着被他喜欢。”
她看着窗外浅浅的月光,轻轻重复道。
“现在不会了。”
因为再也不会期待了。
陆醒言放下手机,将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陷进回忆里。
她笑笑:“诗尹,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叫我宝贝的人。”
她垂下眼睛,像是想起什么极为失落的过往。
“穆时川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他…在他眼里,我好像甚至都不算一个女孩子。”
李诗尹沉默地听着,她轻轻拉过小姐妹的手,握在手心,没有说话。
陆醒言弯了弯唇角,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想起他薄凉的情绪和话语。
“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我过我女孩子该是什么样的,我生活中的所有人都用鲜花将我包围,所有的土壤都任我自由生长,所以我就用那样无所畏惧的样子、遇到了穆时川。”
那个时候的陆醒言乖张跋扈、肆意飞扬,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也没有她不敢招惹的人。
她从不像世人以为的女孩那样乖巧温柔、纯良美好。
即使现在想起那段时光,陆醒言仍然觉得苦涩:“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穆时川和席思凝相处,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女孩子是那样的。”
那样的脆弱、易碎,写满心事。
陆醒言从不是、也绝不可能是那样的。
……
房间里漆黑寂静一片。
良久。
李诗尹抱着小姐妹的腰,仿佛想把自己全部的勇气都送给当年那个叫做陆醒言的女孩。
“…我们醒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