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那么多主不主的。谁能带着大家活下去,谁就是我的主子。”
“想活下去?”小首领笑得开心,“好啊。”
弯刀出鞘,映出迟来的月色。
飞出去的头颅还努力保持着一个讨好的笑容。
小首领“啧”了一声:“老羊就是老羊,皮肉都是老的,啃又啃不动,炖也炖不烂。”
他朝着那具尸体吐了口唾沫:“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老羊了。”
“只有死掉的老羊才是好羊。”
他举起弯刀,指着一旁两股战战的小卒:“喂,你。”
“知道地道的出口在哪里吗?”
——
地道狭小,是崔彦弯下腰勉强能站着的程度。
他面前的侍卫长神情专注,拎着灯在前方探路。
气氛尴尬,崔彦咳了咳,试图向对方搭话:“我们真的不用带别人一起走吗?”
“不带。他们若是能用性命拖住对方半分,便算合格了。”侍卫长头也不回地回答着。
虽然早有认知,但崔彦还是为对方的回答震惊了。
他深感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连忙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知道。”
侍卫长没再出声。
就在崔彦以为这个话题也死了,绞尽脑汁准备换话题时,他轻声说道:“我其实是圣上派来的。”
“嗯?”崔彦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逃命中的事实都没压住他上扬的尾音:“你也是归璃的人?”
侍卫长头一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崔彦,眼神里满是谴责:“崔大人怎可直呼圣上的名讳!”
崔彦尴尬地低下头:“这是归……圣上要求的。”
“圣上允许我等直呼其名是给予我等的恩惠,但身为下属,我等万万不可因为蒙受恩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侍卫长回头教训道。
崔彦被他说得有几分郁闷:“我知道了。”
见他答应得乖巧,侍卫长放缓了语气,语带安慰:“我本是皇家暗卫,负责贴身保护圣上。这次是圣上说大人此行凶险,命我务必保住大人性命,我才会调派来当大人的侍卫。”
崔彦的重点奇怪:“既然你是皇家暗卫…那你之前告诉我的也是假名了?”
侍卫长停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知道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是。”
不等崔彦说话,他抢着回答:“大人还是接着唤我乐山便行。”
“好,乐山。”崔彦点头,下一句话便直刺中心,“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真名不详的侍卫长第三次沉默了。
最后,他回答道:“是。”
“圣上早就猜到西北边境有节度使意欲谋反。但对方隐而不发,纵使圣上已经做好完全防范,也不能贸然发难,寒众功臣之心。”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饵食?”
“大人不能这么说。”乐山不赞同地摇头,“若是无人意图谋反,大人此行自然平安无事。”
“更何况,这次出巡,不也正是大人自身所求吗?”
崔彦面上缓缓露出笑容:“也是。”
昔日堂上。年轻侍郎站在堂上,一顿臭骂,把大半个朝堂骂了个遍。
他骂赈灾的安抚使欺上瞒下,不然如何能在归来后更换门庭;他骂朝中党羽勾结,不顾自己叔父眼角抽搐,痛斥诸位考官拖家带口任人唯亲,而今进士科制已然名存实亡;他骂宦官权势滔天,仗着自己身为天子近臣却未尽喉舌之职,只知欺上瞒下为己谋权,道世人皆知朱雀街外大太监名下宅邸占地堪比皇城。
年岁尚轻的崔彦只觉得这番骂得痛快。他闭上眼,只待那位八岁登基在位八年却从未真正亲政过的傀儡帝王在诸位“帝师”的教导下让自己能够得求一死。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孤身一人坐在高台之上的少年帝皇轻声笑了。
“哦?有这等事?孤竟从未听闻呢。”
一向好似朝臣手中玩偶的少年帝王不顾几位“帝师”明里暗里的阻拦,向着愣神的崔彦提议道:
“既然崔侍郎认为孤这百朝文武皆为摆设,那崔侍郎你便替代孤去看看孤的河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