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许钧宁应该会在楼下的,毕竟他的猫已经上去磨她很久了,怎么着也该找过来了。
看到没人,方念竟然感觉到了一点失落,怪莫名其妙的。
小橘猫见没人倒没有方念那样意外,反而加快了速度沿着来的那条路往出走。
方念盯着它的背脊,疑惑都快溢出眼眶了。
小橘猫似乎是感觉到人没跟上来,转过毛茸茸的脑袋盯着她看。
“喵呜——”急促有力。
像是有什么事儿。
方念跟上它,一人一猫在若有若无的月光下,穿过街道,停在了昨天方念发现的“巷窑工作室”,略显...敷衍的铁网门前。
“砰——”
一声闷响,像是陶器被撞碎的声音。
方念往前走,到了那个小拱门那儿没再往前。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借着月光,可以把轮廓看个大概。
一共有四个人。
墙角的碎陶堆里瘫着一个。另一个半弓着腰,一个手撑在膝盖上,站的并不是很稳,另一个手抓着胃的地方,面部狰狞。
少年冷白的手臂上线条凸起,手狠狠地抓着剩下一个人的肩往下压,右手拳头攥紧,朝着脸砸过去。
被按住的那个人挣出一只胳膊,往少年脖子后面找。
动作还没到一半,少年侧过身子,反手,重新抓住那人的肩膀,蓄力,抬腿,踹在他的屁股上。
重心不稳,往前一个踉跄。
少年动作利索,毫不犹豫,又冲着他的膝关节向前踹出去,那个人一只膝盖闷声跌撞在墙角的石灰地面上。
想要起身,膝盖一阵酸痛,顺着神经痛感传向后脑,又是一阵发麻。
三个人两两对视,交换了眼神以后,给他警告“抓紧时间,最后三天。”
......
“喵呜—”打破寂静。
少年整了整衣领,向这边走过来。
一出小拱门,方念就冲进了他漆黑黯淡的眼球。
许钧宁看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意外,但只是一瞬,很快被冷漠代替。
如果说报道那天讲台上的他是万众瞩目,耀眼炫目的存在。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被遗弃在了阴沟里无人慰问甚至不敢亲近的野狗,对周遭一切都无所谓。
而这样的他,却被曝光在方念面前。
“你...没事吧。”方念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试探。
许钧宁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放大了步子,往出走。
下颚线清晰锋利,散出的冷冽混杂在秋夜里,刺骨、逼人。
这样的许钧宁方念没有见过。
他明明是在她一个人漫无目的流浪了一下午,感觉被全世界丢下,却给了她一根雪糕的人。再次遇到她,还不忘逗逗她,提醒她,明天周末,去超市要戴口罩。
他本就应该享受着被他吸引过来的目光,然后回一个散漫的笑。
许钧宁的步子迈的大,很快被淹入黑夜。
方念动了动因为站了太久冻得发僵的身子,往出走。
出来的这条街就有一个药店,许钧宁虎口上被划了一道,有血往出溢,还很深。
万一他没有买药呢,明天给他带去,就当还那根雪糕的人情了。
药房后面连着自家院子,所以这家药店会开到很晚。
酒精、创口贴,别的方念也不清楚需要买什么,很快就出来了。
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后,方念看到一个身影。
许钧宁?
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大腿根那儿侧卧了只猫,像是睡着了。路灯泛黄的光打在他的鼻梁上,连带着睫毛映下来的阴影被拉长。
孤僻,不容于世。
方念走过去,不容置疑一样的坐到他旁边,脑子里有很多话,但好像哪句话放到这儿都不太合适。
方念出来之前没有加外套,冻得打了个喷嚏。
许钧宁终于动了动头,下意识一样微微侧了一下,没过几秒又侧了回去。
眼睛里依然没有温度。
可能是跟秋夜融成了一体,他感觉不到凉。
“里面有酒精,创可贴,你弄一下你的伤口。”
算了,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要弄的。
方念把塑料袋放到长椅上,伸出一只手去拉他的。
嗯?
许钧宁转过头,眉毛似乎是皱起来的,眼神冷冽,像要逼退她。
方念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结伙打他,也不知道“最后三天”是什么意思,但伤口还是要处理。
“贴一下,伤口挺深的。”没什么语气。
许钧宁没动,就那么盯着她看,同样,从他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好像直接拉过来他的手给他处理也确实不礼貌。
方念转过头,靠着椅子的后背,望着路灯,思绪飞了出去。
“他们是来催钱的。”
“啊?”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已经坐了很久,突然响起的话,让她没太听清。
“哦”,其实方念没想问的。
“我妈生病了。”
“脑子不清楚”,“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