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王秀才一家正是此次水患的受害者,家中田地和房子全被水淹了。
幸好得母舅照拂,将县里的空房子借给他们一家暂住。
只是家中人口众多,从前靠着家里几亩薄田日子勉强过得去,如今田产被淹,就算是有朝廷救济也依旧是吃了上顿愁下顿。
家中父兄出去找活干,母亲和两个嫂子也都四下接活贴补家用,就连他那个大些的侄女都能帮着家里带带弟妹。
只他一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偏偏还得到家中父母兄弟体谅,有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紧着他来。
他十分过意不去,便和爹娘商量着也外出找份事做,他一个读书人,靠着断文识字的本事总能找到个好点的活计。
可家人却让他安心读书,不必操心家务。
若是从前家中状况好些他也勉强能待在家中安心读书,但家里现下这个光景,再加上明年他若去省城考试又是要一大笔费用,他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既然爹娘不同意他出来,他只好暂且先瞒着家里,打算找到活计告知家中。
话到此处,不用王秀才再说下去,戚青溪也知道他是没找到活计,估计连午饭都没吃。
她到后厨去端了壶茶水来,又吩咐正准备午休的范师傅再帮她做一份套餐出来。
戚青溪给王秀才倒了杯水,给他出主意:“我弟弟一直在不远处的书肆抄书,抄的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既能练字又能赚钱还顺便温习了功课,或许您也可以去试试?”
王秀才恭敬接过水杯,笑着道:“您弟弟年纪一定不大吧。”
戚青溪满脸惊讶,这秀才还会算命?
王秀才见她满脸惊讶之色,解释道:“我从前也在书肆抄过书,老板厚道些的便会将这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给年龄小些的少年人抄写,如我这般已弱冠的年纪抄的尽是些野史话本和游记,于读书无益反而扰乱心神,且赚的也不算多。”
戚青溪点头,原来如此。
正巧此时桂花婶将套餐端上来,戚青溪推到王秀才跟前:“请您吃饭,多谢您刚才仗义执言,为我们女子打抱不平。”
王秀才见面前这有荤有素又有汤的一顿饭,立刻起身作揖道谢:“多谢姑娘好意,我只不过说几句实话,当不得您的谢,受不起这顿饭。”
王婉如见他拒绝,开口劝他:“可这种实话也不是每个男子都说得出口的,你能这么说,是说明你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是个尊重女子之人,当得起我们一声谢。”
王秀才还要拒绝,王婉如又道:“行啦,大丈夫不拘小节,不过一顿饭而已,何必如此拘泥。”
她夹起一块肉送到王秀才嘴边,王秀才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微微泛红,张开嘴巴任由王婉如将肉塞到他嘴里,然后乖乖坐下吃饭。
王婉如坐在一旁看着王秀才吃饭,越看越觉得这位王秀才长得倒也是眉清目秀,人也端正大方。
戚青溪问王婉如来找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日的来意。
她是来找戚青溪学做饭的。
皆因那日在顾大人院中,她第一次见冷冰冰的顾大人那么轻言细语地同旁人说话,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位厨娘姑娘厨艺出众的原因,所以特意寻来想来学习厨艺。
可她现下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比起那位虽然长相出众但却成日冷冰冰的顾大人,这世上有趣的人实在太多,比如眼前这位王秀才。
说起来,她也是因为从小和蒋玉兰比惯了,见蒋玉兰总缠着顾大人自己不甘示弱罢了,她觉得她突然一下子想通了。
又想到如果她爹知道她居然想来学做菜,肯定又会笑她砍人倒还勉勉强强,砍菜还不如直接对自己来两刀痛快些,省得手上这缺块皮那少块肉的。
想到这里,王婉如不禁扑哧一笑。
戚青溪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婉如在笑什么?”
王婉如道:“我本来是想来找你学做饭的,但是我爹经常说我粗人干不了细活计,我想想还是算了。”
戚青溪倒是没想到王婉如居然是找她学厨来了,她又想起那日在顾瑜院中,她自称是顾瑜请来的厨娘,怨不得王婉如要来找她学厨。
虽则王婉如又突然不学了,戚青溪还是让她想学的时候随时过来便可。
但她如今请了范师傅掌厨,大多数时候都在店里吃,其实也很少下厨了。
虽说她其实是喜欢下厨的,可不用做饭的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若是可以,她都想再多请个人将她现在柜台上算账的活计也接过去,既不耽误赚钱她也乐得轻松。
这么一想,眼前的王秀才不就是上天派来助力她这个梦想的最佳人选,他到处找事做,而她正巧缺人做事。
戚青溪挂着满意地笑容,盯盯地看着面前的王秀才。
正在吃饭的王秀才觉察到有两道目光正盯着自己,一道是王姑娘的,从他一开始吃饭就盯着他,另一道是这位女掌柜,好像是姓戚,不知为何也突然盯着他看。
一时间,王秀才只觉如牛负重,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吃饭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太过失礼,引起两位姑娘不适才盯着他看。
他正打算起来赔罪,戚青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