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竟有人承认自己的不凡之处,还是位身份尊贵的官人。
他忍着激动:“官人真觉得我能为您效力?”
“当然。”行秋含笑点头,“你先跟着我,等我去了东京,再给你找个适合你的差事。”
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身上挂个官职也挺好的,一些差事或低等官职就可以分给其他人,也不至于每次都要拿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去找赵佶。
也有他没有个关系近一点的官员的缘故。
他心里想着是不是回京后接受赵佶的赐官,否则没有个实际的身份,拿不出好处,怎能吸引人才为他卖命。梁山好汉们那么积极地打方腊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讨个一官半职,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吗。
可见不管嘴上有多看不起朝廷,实际上在封建社会里,没有几个能抵御得住国家公务员的诱惑。
时迁恨不得当街给他表演个什么叫五体投地:“承蒙官人赏识,时迁愿为官人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行秋笑眯眯问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问,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说这话,就不怕一脚踏上贼船?”
时迁自信满满一笑:“小人除了一条性命,没有任何值得您花心思图谋的,官人就是骗也用不着骗小人这种身份的。”
行秋慢慢说道:“你也许听过我的名号,沉水剑行秋,枕玉先生也是我。”
沉水剑之名在行秋一个人挑了个数百人的匪寨后名声大噪,时迁当然听过,但他没想到传闻里堪比吕布的天才剑客,竟是个异常白净秀气的少年。至于枕玉先生之名,他听过但不怎么了解,《侠客行》卖得再火热,名声也大多在读书人之间流传,普通百姓便是知道,也多是因为那些无处不在的说书先生之故。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行秋在他心里越来越高大光辉的形象。
身份高贵,功夫了得,还会写书,世上再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此刻,行秋在时迁眼里自动镀上了一层金边,再一想到居然能跟着这么有本事的人混,他深深觉得未来充满了光明。
他大大咧着嘴角:“官人以后怎么说小人就怎么做,小人什么都听您吩咐。”
“放轻松点,别这么拘谨。”
“好嘞!”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安道全的医馆。
柜台里有个正在分拣药材的伙计,至于已从相好那里回来的安道全本人,正眯着眼躺在椅子上悠哉哼着小曲。
听到脚步声,他虚抬着眼问道:“取药还是看病?”
行秋打量着他:“阁下就是建康府的安神医?”
安道全也在打量他,心里估摸着对方的身份:“看小官人气色,不像来寻医问诊的。”
行秋笑着点头:“我有桩好前程想送予安神医,不知神医肯不肯接受?”
安道全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声道:“小官人莫不是存心来消遣老夫的?请回吧,老夫这里忙得很,没工夫陪小官人瞎胡闹。”
“非也,非也。”行秋叹着气往里走,时迁牵着缰绳乖乖等在门外。
“安神医请耐心听我细细道来。”他笑眯眯地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下,“我叫行秋,人送外号沉水剑,另有个笔名叫枕玉先生,特意从东京来只为见安神医一面。”
安道全惊讶地瞪着眼:“枕玉先生?你真是枕玉先生?”
像他这样没在江湖里混的,就对沉水剑这个名字就没什么印象,反倒对枕玉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
他万分怀疑地上下扫视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枕玉先生怎么可能是个十来岁的小官人!”
行秋轻笑一声:“我到底是不是,先生以后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咱们先说另一件事。”
安道全这才收起不信任的眼神:“哪里来的好前程?”
行秋将腰牌放在桌上,缓缓朝着他推过去:“太医院,如何?”
安道全猛地站起身,他瞪着那块腰牌许久,又看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声音都开始结巴:“老夫还、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行秋继续画着大饼:“太医院里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技术最好的,还能一跃进入金紫医馆,专为皇上治病,至少是个从七品的翰林医官呢,那可是多少人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终点。”
安道全的心怦怦跳着,不可避免地陷进行秋给他描画的美好未来。
“往后安神医回乡探亲,乡亲们见了您都要说一声光宗耀祖。”
“我去!”安道全一拍桌子,“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行秋又递给他一封信:“安神医若是信得过我,就拿着这封信去东京找我家的管事,他会安排您先住下,等过段时间我也回了东京,便亲自向官家举荐您,我保证,我今天给您的承诺绝对不会落空。”
信封是打开的,表示现在就可以看。
安道全从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字体像形状各异的蚯蚓,又像弯曲古怪的枯枝,反正就是难认得很。
他盯着纸上的字,眉头越皱越紧,一张脸像便秘似的充满了疑惑又挣扎的神色。
看了片刻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