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掌灯，绕过前面的回廊，凝光看到黑漆漆的角落里，阿飞那张面无表情中又带着些好奇的小脸。
她招了招手，看着阿飞听话地走过来，笑着在他脑袋上摸了摸，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阿飞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伸手触碰了下刚才被摸过的发顶，面色纠结，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刚才那是……好奇妙的感觉，就像他的母亲曾经对他做的，虽然这个女人远远没有他母亲温柔，但方才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年月。
凝光没有等到他的回道，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现在是亥时三刻，离你起床还有不到四个时辰，若是明早在我的课上，看到你打哈欠抹眼泪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点小小的惩罚。”
阿飞一秒被拉回现实。
莫名其妙的，他心里总有种这个女人一定很可怕的感觉，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惹她，不想做任何会得罪她的事，总觉得会有很不好的后果。
他匆匆撂下一句：“知道了。”转身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他这幅样子，倒是稍微有了一点少年活泼好动的影子，比起白天见到的小大人，看着要生动不少。
凝光笑眯眯地嘱咐身边侍女一句：“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肠胃，年纪小小的，可别落下病根来。”
侍女问道：“凝光大人对他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呢？”
“不同寻常？”凝光好奇挑眉，以眼神询问。
侍女凑近一步跟她说道：“很少见凝光大人如此看重哪个人，还是个捡来的小孩子，什么忙也帮不上您。”
凝光意味深长地斜睨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美玉藏在璞石中时，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因为它看上去，不过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只有眼光老道又精明的商人，才会趁着它不值钱时将它买下，并雕刻成应有的形状，让美玉在手中绽放应有的光彩，如此，才能为自己带来百倍千倍的利润。”
侍女恍然大悟：“原来凝光大人是看中了阿飞的资质？那……要是他日后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呢？”
她左思右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子，那张小脸洗干净后，再换上一身新衣，看着倒是俊俏可爱，也不像普通孩子那般吵闹，心性颇为沉稳，除此之外，她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了。
哪里就值得凝光大人三番两次地交待呢？
凝光四平八稳地走着，淡声答道：“我至今还未做过赔本的投资。”
侍女被她语气中的自信和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严所慑，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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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要好好培养阿飞，凝光自然不会偷懒。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阿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专注于武道，再过十年，天下英雄间必有他的一席之位。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凝光不缺武功高强的护卫，她要的是忠诚可靠的帮手，在生意上能帮她解决麻烦的伙伴，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打手。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几口热茶下肚的功夫，她已在心里制定下许多培养计划。
等阿飞过来时，就看到那个貌美无比但总让他有点怵的女人，正笑得春风和煦地看着他。
照例问候了几句，凝光拿着几张大纸，温声问道：“识字吗？”
阿飞抿了抿唇：“认识一点。”
白飞飞还在世时，教他认过一些字，但母子二人生活境况不好，光是维持生活就要花费大量时间和力气，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学，他所谓的识字，不过就是认得一些最基础的常用字，其他的就没有了。
凝光猜到什么，也不为难他，点头说道：“无妨，我念你听着就行。”
阿飞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优雅缓慢的女声在室内响起：“每天上午去校场习武，下午读书练字，晚饭后学习古玩书画的鉴赏，钟鼓管弦，经济算数，察人用人之道，谈判技巧，此外，你还要跟着我学习如何分析市场，如何投资，如何赚钱，如何判断局势，如何获取情报……”
一串话下来，阿飞背后开始冒冷汗。
他突然就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凝光放下手中的纸，端起杯子润了润喉，淡笑着向他望来，道：“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对吗？”
阿飞硬着头皮：“……嗯。”